「要離開一個曾經和自己如此親密的人,其中的確該有它的道理存在,」祁虹點頭同意了她的話,接著說︰「我們不明白中間的緣由,我也無法揣測當初青蓉姐心里的想法,但是曉羽,我可以肯定的是,青蓉姐會同意你去見他的。「
「為什麼?」梁曉羽不解地問。
「天底下沒有什麼關懷比骨肉親情更密切的,在怎麼樣,他是你父親,這點是無法磨滅的。」祁虹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依青蓉姐的個性,她會同意你去認識、了解自己的父親,她不會希望你就這樣一輩子和親生父親陌路而行,而且虹姐相信,既然是青蓉姐選擇的人,她的眼光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可是……」她搖搖頭,,「媽媽最後還是選擇離開了他,我不認為我去認他,媽媽會高興。」
「不,當初青蓉姐雖然只身辛苦地撫養你,但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對你父親全無怨懟之心,也許有什麼誤會,或是有什麼無奈,才會讓她帶你離開他。」
祁虹握住她的手,繼續說︰「一切只有等你去和尉衡岩見了面,才有答案。反正只是見一面,也不是要你一定得認他,一定得跟他回去做他的女兒,對不對?」
「如果,」梁曉羽抬眼直視著祁虹,眼眸中出現不確定,他低聲地說︰「我不認他,還能回虹姐身邊嗎?」
「當然了。」祁虹給她一個堅定的笑容,「我以前就說過,我就是你的親人,不管你有沒有父親,認不認他,虹姐永遠都是你的虹姐,虹苑永遠是你的家。」
「虹姐,謝謝你。」梁曉羽感動極了,長吸口氣,她下定決心地說︰「我去見他。」
于是,經由祁虹的安排,在距離梁青蓉的墓地不遠的一家小咖啡廳,梁曉羽和尉衡岩見了面。
當梁曉羽站在咖啡廳的門口,便一眼就認出里面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就是尉衡岩,她的父親。
她深呼吸,穩定情緒再緩步走過去,原本坐在尉衡岩身旁的尉日愷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她在尉衡岩的對面坐下,用一雙清澈的眼眸,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你是曉羽?」尉衡岩上下地打量著她,微微發抖的嗓音顯示出他激動的情緒。
眼前的梁曉羽,一身純白色的洋裝,未施脂粉的小臉看來美麗而清純,她那臉型、五官,活月兌月兌是她母親梁青蓉的翻版,而尉衡岩面對自己找尋多年的女兒,一時之間,除了問那句話,其他的,他一句都說不出口。
「我是曉羽。」她回答了他的問話,語氣鎮定,比較起來,她的心情似乎沒有尉衡岩那麼激動。
「好像……實在太像了……」尉衡岩似乎沉溺在自己的回憶中,喃喃地說︰「你和你母親簡直是一模一樣——」
梁曉羽不置可否地抿抿唇,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媽媽長得有多像,這時候,剛好服務生送上熱咖啡,她便一逕盯著霧氣冉冉上升,沒有開口。
「對不起,我這樣子問大概有點失禮。」尉日愷直盯著她,謹慎地問︰「但是為了慎重起見,你身上有沒有任何可茲證明你確實是梁青蓉女兒的東西?例如出生證明、或是什麼……」
他話沒說完,尉衡岩就搶著阻止他,說道︰「不用證明了,她和青蓉實在太像了。」
「總有人長得相似,爸,別忘了前兩次的教訓,我們還是弄清楚比較好吧!」尉日愷態度堅持。
一絲不悅自梁曉羽眼中掠過,她知道他是誰,現任「尉氏珠寶公司」的總裁,尉星栩的哥哥尉日愷,據說他是很精明能干的人。瞧他那咄咄逼人的態度,仿佛她是存了多不良的心,要來認這個父親。
見她抬手解下頸上的項鏈,尉衡岩眼楮一亮,嚷著,「是了,那項鏈是我送給青蓉的。」
梁曉羽打開項鏈,將其中的照片讓尉日愷看仔細,然後冷笑一下,她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就要離開,說實在的,她已經後悔答應虹姐來這兒了。
「等一下,」尉衡岩急切地喚著她,「曉羽,你別走啊!」
梁曉羽的腳步停都不停,直到尉日愷攔在她的面前,她才停下來瞪著他,她冷冷地說︰「請讓讓。」
「我道歉。」尉日愷研究般地打量她,隨即笑著說道︰「听說青蓉阿姨是很溫柔的人,怎麼你的個性遺傳到爸了,那麼沖,看來沒錯,你是爸的女兒,」
梁曉羽戒備地看著他,他和方才那嚴峻審問的態度完全不同,現在他俊朗的臉上是和善的笑容。
他自然地想伸手摟她的肩,她一閃,讓他的手撲個空,他不以為忤地笑著,比比焦急地看著他們的尉衡岩,「過去坐下再談吧!」
她不動,仍是瞪視著他。
「不能怪我太小心,因為之前為了找你,爸已經錯認兩次女兒了,他現在會中風坐輪椅,也是因為著原因。」尉日愷嘆口氣說,「太有錢是很可怕的事,你永遠不知道別人何時要設計你。別拗了,曉羽,爸已經找了你十幾年了,如果你讓我氣走了,他會罵死我的。」
梁曉羽看看尉日愷誠懇的表情,再看看焦慮地想控制輪椅到他們身邊地尉衡岩,她轉身走回去,一言不發地坐下來。
「曉羽,你不知道我找你和你媽媽找得多苦,千萬別像你媽媽說走就走,她當初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就走得無影無蹤。」尉衡岩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緊緊地不防開。
「你知道嗎?當初為了找你媽媽,我都快瘋了,她一個女人挺著個大肚子,能到哪里去呢?」他聲音中滿是自責。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媽媽離開你?」梁曉羽抽回自己的手,擺在膝上,雖然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她仍是不習慣旁人的接觸。
「青蓉什麼都沒對你說嗎?」
她搖頭,淡淡地說︰「媽媽只說我沒有爸爸。」
「是嗎?」尉衡岩嘆口氣,「她和我認識時,就是那種什麼委屈都往肚里吞的個性。那時,她在我的珠寶公司當門市小姐,她性子好,對任何事都逆來順受,所以總是被同樣在門市工作的人欺壓。」
梁曉羽記憶中的母親就是這樣,工作上有什麼不順心,便在夜深人靜時,一個人默默垂淚,她以為梁曉羽睡了,其實那時還小的梁曉羽總是把一切看在眼里。
也許是感受到母親的傷心,她從小就學著母親一般,當母親將她放在育幼院期間,她有什麼委屈也往肚里吞,而不去增加母親的煩惱。
「我看在眼里,真是心疼她,就把她調到我身邊當秘書,雖然我已經有妻子了,但我對她是真心的。」尉衡岩掉進回憶的旋渦中,繼續回想著。
「青蓉也知道我有家室了,甚至于她和我的妻子芳瑜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芳瑜是個好女人,但是她唯一的缺陷就是不孕,她不能為我生下一兒半女,這一直是我們的遺憾;所以當青蓉出現在我身邊時,我們相信她是上天送來為我尉家留一脈香火的人。」
「這樣子……太不公平了。」梁曉羽無法苟同他們的想法。
「除了無法給青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之外,其他的,我對待她就如同妻子一般。」尉衡岩接著說︰「青蓉也知道我們的難處,她柔順、美好、不奢求任何名分,當我們知道她懷孕以後,芳瑜曾說要和我離婚,給青蓉一個尉太太的身分,但青蓉怎麼都不肯,她說她願意當芳瑜的好姐妹,她不貪圖任何名分。」
「如果真是這樣,媽媽為什麼離開你?」她滿懷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