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永晰知道,若他要,他可以輕易調查到她過去的一切,但他不想那麼做,他在意的是現在的她而不是過去的她。
只是他的在意、他的真心,她真的都不在乎嗎?
霍永晰泛起一抹苦笑,注意到他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了。
悶啊,煩啊,唉!又悶又煩。
陶榆榛放下手中的書,端起杯子啜了口熱紅茶,隔著透明玻璃看向窗外,正在下著大雨的街道。
方才遠處打起悶雷的時候,芊鈴就說一定會下大雨,由于沒有客人上門,所以她說要去睡午覺,然後就溜到店內的休息室去,放自己一個人顧店。
丙然被芊鈴那個阿花說中了,陶榆榛用手支著下巴有點昏昏欲睡地想著。
呵……沒客人、沒錢賺,只有無聊的時間。陶榆榛打了個超級大哈欠,揉揉有些酸的下巴,她索性趴在櫃台上面向著窗外,上下眼皮快黏在一起了。
這種見鬼的天氣,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大老遠的跑到郊區的超商來的,她想著,意識渾沌了起來,就在她快睡著時,忽然窗外的一個影像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猛地睜圓眼楮,看著在店前停下的車,呃……那車子,莫非是他?
陶榆榛盯著車上的男子下車,修長的身影雖然在滂沱大雨中,依舊是一貫的動作優雅,不疾不徐的關上車門,從容地走來。
那該死的男人,下那麼大的雨連傘都不撐一下,車子停得那麼遠,等他走過來時肯定會全身濕透了,天那麼冷,他不怕感冒啊?
陶榆榛不悅地蹙起秀眉,拿出一條毛巾,在自動門打開時沖了出去。
「反了!」陶榆榛的惡聲惡氣只為了掩飾自己被撩動的心弦。
昨天沒來,今天他就一定會出現,陶榆榛知道霍永晰是真的有心,不論多忙他一定會來看看她。
他來,並沒有特意要說些什麼,只是來看看她,一向紳土的他只會用專注而深情的眸子凝視著她。
懊是因為看出她不安的心緒,霍永晰從不勉強她也不給她壓力,只是靜悄悄地對她投注真心,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他愈認真,她就愈忐忑不安。
她慣于掩飾自己秀麗的容貌,除非出任務需要,其它時間她均是樸素簡單的裝扮,就是怕引起男人的注目。
對于愛情、婚姻,她一向敬而遠之,因為她看透了、也心冷了,什麼天長地久、山盟海誓,她都不願也不敢去踫觸。
她一直相信自己能心如止水,才二十多歲的她已擁有五十多歲的心境,她什麼都不信,只相信錢,認為自己只要專注于賺錢養活自己,出任務報答祁虹便夠了。
但對他,陶榆榛起了迷惑的心,她好想順著自己的心投進他的感情中,但理智卻阻止著她,記起了母親的悲劇再加上自己的失敗,她怎麼能再放任自己陷進去呢?
她好迷惘,真的,與他相處時間愈久,她愈迷惘。瞪著霍永晰,陶榆榛的心好煩好亂。
霍永晰揚手接住毛巾,輕快地擦著雨水,帶著笑容走近櫃台,順手摘下眼鏡放在櫃台上,他對陶榆榛的瞪視全然不在意。
「怎麼了?那麼凶,誰惹你了?」輕笑著問,霍永晰的嗓音輕柔得帶著危險的魅力。
「誰敢惹我?」陶榆榛嘟噥著斜睨霍永晰說道︰「下那麼大雨還在外頭閑晃,霍先生你好清閑,不用上班嗎?還是‘夜星’倒了?」
「我們都不陌生了,你還是要喚我霍先生那麼生疏嗎?」他將毛巾放在櫃台上,語氣堅定地糾正陶榆榛,「叫我永晰吧!」
「嗟!」她扁扁嘴,別過臉去。
霍永晰在心里嘆著氣,這小妮子看來心防還是如同往常般地難以攻破。他盯著她的側面,她照舊是將長發扎成辮子,未施脂粉的臉依然是清純得猶如十五、六歲,看起來就像路上一捉就一大把的高中女生。
她算不上什麼沉魚落雁的美女或是妖艷尤物,但就是讓他心動。是緣分吧?霍永晰知道他是要定她了。
陶榆榛偷偷地瞄瞄霍永晰,果然他又是沉思般地瞅著自己,眼眸燦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她抿緊唇,特意低頭回避他的目光。沉默散布在兩人之間,使得室外的雨聲格外的聲大。
「最近忙嗎?」陶榆榛在沉默了好半晌後開口問。
「挺忙的,你也知道夜辰前陣子為了芊痕的事,心思全沒放在公事上,但他這陣子好多了。」霍永晰月兌下濕透的外套晾在一旁的椅背上。
陶榆榛看他白襯衫都濕了,轉身倒了杯熱紅茶放在他面前,「喏,你全身都濕了,一定很冷吧?」
「謝謝。」他眼底浮起笑意。
「不用謝,要付錢的。」陶榆榛伸出手,「三十塊,謝謝。」
丙然是小愛錢鬼一個!霍永晰笑意更深了,他拉過椅子坐下,正經八百地說;「麻煩你,糖和女乃精,我喜歡女乃茶。」
「去,我這里又不是咖啡廳,挑剔!」她嘀咕著仍拿出放在櫃台下的小糖包及女乃精遞給霍永晰。
「喲——下午用茶時間啊!」岳芊鈴伸著懶腰,慢吞吞地從里面出來,「怎麼只有茶沒有點心?」
「喂,你們真的當我這里是咖啡廳啊?」陶榆榛瞪著眼。
「小氣鬼!」岳芊鈴做了個鬼臉,從架上拿了兩包餅干丟在櫃台上,「來,永晰,我請客,不用客氣。對了,我姐姐怎麼樣了?」
岳芊鈴的雙胞胎姐姐岳芊痕前陣子受了槍傷,才從鬼門關被救了回來。
「很好,恢復得差不多了。」霍永晰笑著站起來,「謝謝你的餅干,不過我要走了。」
一口喝掉溫熱的女乃茶,他溫柔地瞅著陶榆榛輕輕地說︰「我有事要離開一陣子,這幾天不來看你了,你保重,出任務時要小心,別讓我擔心。」
對上他溫柔的眼神,陶榆榛不自禁地點點頭。
霍永晰伸手輕撫過陶榆榛的頰,將她溜出發辮的發絲賽回耳後。微點頭向岳芊玲示意,他拉起外套向門口走去。
「唉!現在走到車子那兒不就淋濕了。沒關系,反正濕都濕了,要著涼早就著涼嘍。」岳芊玲斜看了陶榆榛一眼,故意說著。
「雞婆!」陶榆榛罵了句,轉身拿了傘,還是追了出去,在前廊攔住了霍永晰。
看著兩人撐傘走到霍永晰的車子旁,岳芊玲不禁笑開了,嘿嘿!般不好永晰就是那個能解救小榛惡夢的男人,瞧那兩個人還挺合適的。
岳芊玲倒了杯紅茶,愉快地喝起了下午茶來了。
「永威哥,我可以進來嗎?」司徒嫣琪出聲敲了敲門。听到里面的響應時,她推門進去。
霍永威面向窗外一動也不動,一旁的畫布上是完成一半的畫作,屋內已經染上黃昏的薄暮,卻還沒有開燈。
「有事嗎?」霍永威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
「伯母讓我上來問你,‘亭毅’畫廊的代表又來了,你見不見他們?」她走到霍永威身後的畫桌上,順手為他整理凌亂的畫具。
「不了,替我回了他們。」霍永威離開窗邊,拄著拐杖走到沙發坐下。
「我知道了。還有,一會兒要開飯了,你下來還是我替你送上來?」她細聲細氣地又問︰「媽媽和哥哥來了,永晰哥應該也快到了,你……」
「我不下去,你出去吧!」霍永威打斷她的話,不耐煩地一揮手。
「嗯……」司徒嫣琪悄悄咬住下唇,無奈地瞅著他。「我先出去了。」
她退出霍永威的房間,柔順的臉龐蒙上一層輕愁。她再怎麼努力,永威哥卻總是一副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