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起腳尖,雙手攀著他的頸項,纏綿的親吻中帶著絕望的狂熱,仿佛要燃盡所有的光熱。
李玉浚不知她的絕望因何而來,只能以最溫柔、最虔誠的吻回應她,包容她的狂熱,也隨她一同燃盡扁熱。
願明日,永不來……
※※※
燭火已經燃盡,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里,映得房里朦朦朧朧的,什麼也看不真切。
歐千鳳靜靜地枕著李玉浚的臂膀,身子緊偎著他,縴巧的手掌貼在他心口上,感覺他的心在掌下平穩地跳動著,漸漸和她的心跳融合為一,不中得升起一種難言的感受。
他們就在彼此懷里,擁有對方的體溫與氣息,鼓動著同樣的心跳,好久好久沒有這樣了……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李玉浚撫著她的發絲,柔聲詢問。
她先是搖了搖頭,略一猶豫,又遲疑地道︰「浚……我有事想問你。」
「你想問什麼?」
「我……當年你為何……」她咬著下唇,凝眸看他,忍著心痛問︰「為何把我嫁給別人?」
這個問題她曾經想過千百遍,唯一的結論就是他負心薄幸,但重逢以來,他的態度卻讓她原本認定的事實產生了一絲動搖。
她要問明白,清清楚楚的知道為什麼。如果一切如她所想的,她會恨得徹底,不必再掙扎于愛恨之間;如果另有隱情,或許……他們之間能有轉機……只是或許而已。
「那是……」李玉浚只說了兩個字,剩下的話全卡在喉中。
他該如何解釋?
早已知曉她必然會問,心中也曾屢次思索應當如何回答,然而真正面對,他仍是失了主張。
原本他應該說出實情,求得她的諒解,但始作俑者是他的父親,為人子者豈能低毀父親聲譽,擅言父親之非?更何況他破門離家,無法奉養父母已是不孝,如何能再令父親的一世俠名受到玷污?
見他沉默不語,臉上隱約有為難之色,她原本的一絲期盼消失了,冷淡地問︰「是什麼,你怎麼不說了?」
听到她這樣的語氣,李玉浚著急地握住她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懇求道︰「蝶兒,我只能說一切都是誤會,請你相信我。」
歐千鳳用力抽回手,撐著床板坐起,一頭濃密的長發隨之披散在肩上、背上,遮掩住她窈窕的身段。
「誤會?什麼樣的誤會?」她側頭斜月兌他,冷冷一笑。
「我不能說。」
他跟著坐起,伸手探向她的肩,想要扳過她的身子,好好的跟她說,卻被她一掌拍開。
「不能說?」她柳眉輕顰,隨即一揚眉,水眸漾著寒光,微帶譏嘲地盯著他,「你不願解釋誤會,卻又要我相信你?」
面對她的不諒解,李玉浚差點不顧一切說出真相,但一咬牙,終究將滿月復的話語都咽了回去。
寧可再設法求得她的原諒,受她刁難,他也不能說父親的不是。
他身體前傾,有些激動地握住她的雙臂,揚聲道︰「我不說是因為有苦衷,但我絕對沒有負心!」
「你有苦衷,你沒負心……那麼你又為何認錯?」
歐千鳳一邊說,一邊試圖掙月兌他的掌握,知道徒勞無功之後,便不再動作,只是瞪著他。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歸咎于我當年的疏忽,所以——」他急切的想解釋,卻被她怒聲打斷。
「你不用說了!」
吼完,趁著他微怔之際,她奮力將他推向一旁,然後拎起散在床邊的衣服,迅速地躍下床。
她隨意披上衣服,回過身,眼底一片寒霜。
疏忽?!
他居然想用這樣荒謬的理由搪塞她,以為她會相信嗎?只用短短兩個字,他就想揭過一切,消去她多年來所受的痛苦,未免太可笑了!
「蝶兒,你听我說!」
李玉浚惶急地喊著,披著薄被匆匆下床,伸手要拉她,卻被她旋身避開。
「你走!現在就走!」她恨恨地瞪著他,眸光猶如利刃寒冰。
「蝶……」
「走!」她吼著,怒指門外。
「我不走!」情急之下,他用力抓住她的左腕。
「放開!」她感覺腕上一陣疼痛,不由得雙眉緊蹙,但卻倔強的不願呼疼,咬牙忍痛。
但李玉浚仍敏銳地發現了,也才驚覺自己太過激動,趕緊放松力道,卻仍不肯放開她。
「疼嗎?我不是故意的,傷著你沒有?」
「不用你假惺惺!」她用力想抽回手,可是他雖沒握疼她,但依舊緊握著,她根本掙月兌不開。
急怒交加下,歐千鳳抬高了手,低頭咬下——
咸腥的鮮血味道在舌間漫開,她以為會听到怒吼,她以為他會松手,可是都沒有,房里一片靜寂,她只听到自己粗喘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
微微昂首,她對上了他的眼。
如水的清澈不再,他的目光化作了熾熱火焰,熊熊襲來。
她沒有松口,寒冰似的眸子冷冷地望著他。
兩人視線交會,猶如冰與火相糾纏,火焰融化不了冰霜,冰霜卻也無法熄滅火焰。
無語的僵持中,時間仿佛靜止了,直到一道幽緩低柔的聲音打破滿室靜默。
「我絕不再放開你,絕不……」
隨著低喃般的誓言,李玉浚眼底的火焰斂去,幻化成幽深碧淵,像是要吸入她的魂魄。
歐千鳳松了口,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莫要受他蠱惑,然後睜開眼楮,冷冷一笑。
「你不放手是嗎?那就給你吧。」
語音剛落,她右手探向一旁的妝台,拿起剪刀狠狠地往左腕刺下——
「蝶兒!」
李玉浚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格開,跟著左掌一翻,快如閃電地搶下剪刀,順勢射出,釘入角落的牆壁。
「你怎能這樣傷害自己!」
「你要手,我就給你,不好嗎?更何況手是我的,要砍要刺都隨我高興!」
歐千鳳揚高下頷,紅唇斜勾,露出不馴的笑容,但眼底卻是一片森冷。「只要能讓你離開我的房間,一只手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真的這麼恨我?」
他臉色蒼白,雙唇微微顫抖著,握住她左腕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是又如何?」
她乘機抽回手,冷然道︰「你到底走不走?」
深深地凝視她許久,他緩緩閉上雙眼,緊握雙拳,心痛不已地低語,「我走……」
他黯然著衣,又依戀地望了她一眼,忍痛邁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砰地一聲,用力關上門,隨即虛軟地倚著門扉,緩緩滑坐在地。
她慢慢地合上眼,清冷的月光斜斜地投映在她臉上,照得睫羽下漾著淡淡陰影,更顯出她臉色的蒼白。
月光漸微,時間沉默地流逝。
終于,她睜開雙眼,雙唇勾起一抹淒艷的笑。
那抹笑,透著哀怨,帶著幽恨,充滿堅決,卻又……盈溢絕望。
第五章
「你這兩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笑得比平常更媚,打扮得比往日更冶艷的歐千鳳,曲無愁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什麼怎麼回事?」歐千鳳一臉慵懶地坐在桌前,左手支頤,笑睇著他,「你硬把人家從大廳拉回房間里,就是為了問這個嗎?」
「別裝傻,旋風堂已經派人來跟我說過了。」想起他得到的種種消息,饒是他名叫「無愁」也得發愁了。
「我做了什麼?」歐千鳳仍然笑著,絲毫不以為意。
看她似乎不打算說清楚,曲無愁嘆了口氣,決定挑明了問。「你擅自用我的名義向旋風堂借調易容高手,又私自取用庫房內的銀兩,要他偽裝成李玉浚到珠寶鋪子買珠寶,然後以李玉浚之名,把那些珠寶送給鳳凰,再派人放出消息,說他迷戀鳳凰。昨晚鳳凰跳舞之時,你命人放出成群蝴蝶伴舞,又當眾宣布是李玉浚為了討鳳凰歡心特別抓的。這些都是你做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