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聲呼喝,上官沅陡覺一道力量將她往旁邊推,同時一陣刺耳的破空之聲響起,隨即歸于寂然。
她站穩了身子,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卻見風玄蹲踞在草地上,右手捂著左臂,鮮血自他指間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袖。
她又驚又急,一個箭步搶到他身邊,憂心地查看他的傷勢。
「哥哥,你怎麼樣了?」看他受傷,上官沅的心好痛,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他微微一笑,安慰她,「只是箭鏃擦過而已,不礙事。」
「可是你在流血!」眼看他的血越流越多,她心下更是慌亂,竟忘了要查探四周狀況,更忽略了追究箭從何來,只顧著封住他上臂的穴道,減緩血流,又撕裂衣擺幫他包扎。然而血仍是緩緩滲出,怵目的鮮紅成了她眼中唯一的顏色。
如果她機警些,哥哥就不會受傷了!
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受傷,淚水悄悄在她眼中凝聚,滴落……上官沅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風玄假,啜江道︰「哥哥……都是我不好,如果……如果我注意些,你就不會為了救我而受傷了……」
「別哭……」他抬起手,溫柔地拭去她的淚,「這只是小傷,乖乖的,別哭了。」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抽噎道︰「我害你受了傷,你一定……一定不會喜歡我……」
他輕輕嘆口氣,將她鬢邊的一線青絲撥至耳後,看著地雙頰紅通通的可憐模樣,不舍地道︰「傻沅兒,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乖……別哭了……」
對上他盈滿憐惜的眼眸,听著他溫柔的言語,她的心猛地一跳,愣愣地望著他,不再哭泣。
眼見她波光瑩瑩地凝視自己,櫻唇微放、神色迷惘,他微微一笑,低頭吻去她的淚水,輕喃著她的名字。
「啊!」她逸出驚呼,腦中霎時一片空白,心跳得又快又急,像是要蹦出胸膛似的。
他微笑不語,溫柔地睇凝她。
好半晌,上官沅才羞紅了臉,顫聲道︰「哥哥……你……」
輕撫著她的頰,他仿若呢喃般問道︰「你還不明白嗎?」
輕渺的嘆息猶如微風,徐徐拂過耳際,她嚶嚀一聲,又羞又喜,陡覺身子一軟,無力地偎進他懷里,痴痴地凝望他清亮的眼眸。
見她頰染丹霞,星眸含羞,嬌弱可人地偎著自己,他不覺情動,低頭吻住她紅女敕的唇瓣,心中盈滿憐借。
沉醉在他的溫存里,她婉轉相就,柔順地依著他,任由他輕吮細吻。
一時間,仿若天地只有他們……半晌,他終于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柔情無限地凝望她痴醉的緋紅臉蛋,神色安詳而滿足。
她將耳朵貼在他心口,听著他急促的心跳漸趨平緩,原本狂奔的心也變得平靜,心中喜樂無限,滿足地逸出一聲輕喟。
「沅兒……」風玄以指輕輕梳理她散亂的發絲,低喃著她的名字。
「嗯……」上官沅應了一聲,有些羞怯地將頭埋進他懷里,不敢看他。
這般嬌羞的模樣更教他心生憐惜,溫柔地將她擁在懷里,讓她溫軟的身子與他的相契,靜靜感受她的存在,心中漲滿了柔情蜜意。
若有幸,他願守護她一生,只求她平安喜樂一如今朝,此外別無他念。
「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運……」俯首將頭埋在她頸窩間,嗅著她身上淡淡甜香,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輕喃。
誠摯的話語教她心中甜蜜不已,但少女心思卻仍有些不安,忍不住悄聲問,「可是,為什麼會是我?」
「因為你是你……」輕啄了下她白女敕小巧的耳垂,風玄低語著。
因為我是我……咀嚼著他的話,上官沅雖不甚明白,卻安了心,因為知曉自己在他心中是獨特的。
靶覺他的溫暖緊緊包裹住自己,她心滿意足地露出了微笑。
那支突來的箭雖然傷了他,卻成就了他倆的感情,讓她得償所願「啊!」她驀地驚呼一聲,這才想起他受了傷,連忙離開他的懷抱,著急地問,「哥哥,你的傷怎樣了?止血了沒?」說著便要查看他的傷勢。
「別擔心,血早已止住了。」他微微一笑,安慰般地輕撫她的粉頰。
她見血確實已經不流了,心下稍安,但仍是擔心地道︰「哥哥,我們回去好不好?讓御醫幫你診治,免得傷口惡化。」
「好。」他點點頭,就著一旁的清泉洗淨手上的鮮血,然後吹聲口哨喚來正在吃草的兩匹馬。
上官沅先?風玄的馬上鞍,正要再?自己的馬上鞍時,正好瞥見地上的羽箭,這才記起要查探箭的來源,于是一邊上鞍,一邊左顧右盼,想查看是誰射出那支箭,但四周卻無其它人影。她只得忿忿地道︰「哥哥,我們把箭拾回去,查查看是誰傷了你!」
他淡淡地瞥了那箭一眼,眼中閃過一抹難解的光芒,隨即掩去,神色平靜地搖頭,「狩獵之時?流箭所傷亦屬常事,射箭之人想來並非故意,不必與他計較。」
「好。」她心中雖然不願,仍是順著他的意思,擔憂地望了望他的傷後,又問,「哥哥,你左臂受了傷,騎馬不礙事嗎?」
「沒關系的。」他微微一笑,見她仍有憂心之色,遂雙膝微曲,輕巧地縱躍上馬,只手操控韁繩,掉轉馬頭。
她這才安心地露出笑容,翻身上馬。
兩人相視一笑,緩緩並騎而行。
第八章
雖然風玄的傷勢只需要幾天即可痊愈,然而皇上得知他受傷的消息後,當場便下令要他將公務卸下,好好休息養傷。
因此,他「因傷得福」的多了好幾天的清閑之日。
翌日,他和上官沅、風淨灕共進早膳時,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夏侯應天。
上官沅听到他的名字就想皺眉,更別提見到他了,因此她草草吃完便拉著風淨灕回房,而風玄則命左右候在廳外,獨自到大廳接待夏侯應天。
雖然已入秋,夏侯應天卻穿著一身薄薄的紫衫,挽起了左袖,神態優閑地啜飲著冰鎮酸梅湯。
當風玄出現時,夏侯應天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繼續喝著冰鎮酸梅湯。
風玄耐心也好,並不追問他為何而來,只是默默地等他開口。事實上,關于他的來意,他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沒一會兒,夏侯應天終于開口說道︰「你應該接得住那支箭。」沒頭沒腦的,他突然冒出這句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風玄眼中寒光突現,表情轉?冷漠,卻不開口。
「箭是我射的。」夏侯應天嘴角微揚,在風玄詢問之前,先行說出答案。
雖然早知答案,但是听到夏侯應天親口承認,風玄仍是一愣。
壓下心中的憤怒,他冷冷地問道︰「為什麼想殺沅兒?」雖然早知他這個表弟行事向來不擇手段,但他怎麼都想不到他會將矛頭指向上官沅,意圖傷她。
夏侯應天雙眉一挑,口中嘖嘖有聲,笑容含諷,「看來你真的被那個小白痴迷住了,否則就該知道我無意殺她。真要殺她,會選擇你在的時候嗎?」
風玄皺緊眉頭,漠然地問,「既是如此,你的目的何在?」
「不過是試試你是否迷上她罷了。」夏侯應天聳聳肩,一臉的不在乎,跟著略帶嘲諷地揚唇,挑眉斜睨風玄,「本以為你不會受傷,沒想到我料錯了。看來你的武功退步不少,居然連支箭都接不住、閃不過。」
風玄不願告訴夏侯應天,自己是因為太專注和上官沅應對,才疏忽了警戒,只緩緩站起身,冷冷地擺出送客的姿態,「如果你只是來說這些,現在說完了,你也可以走了。」不論如何,他無法諒解夏侯應天對待上官沅的輕蔑態度,更對他的意圖感到憤怒。為了一個根本不能算是理由的理由,他居然放箭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