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望,就在她刻意待在家中時,他如鬼魅般飄忽的身影卻沒出現。
她氣憤,氣他在下聘時的缺席。
她對他已經有了太多的感覺,包括喜歡……喜歡他的吻,眷戀他寬闊溫暖的胸膛,他不經意的溫柔凝視……不!不該是這樣的!她已經錯得離譜,不可以再繼續下去了,這只是一場她不要但又無力反抗的游戲!
雙臂緊緊環抱住泛起寒意的身子,她微微顫抖著。
對慕容殘的懼怕其實一刻也未曾消失過,只是被他的舉止和容貌所迷惑而暫時遺忘,直到听到這件消息,隱藏在心底的懼意才再度出現,冷冷地提醒她,她要面對的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先前種種都是他為了游戲而假裝出來的。
「該清醒了,項洛妍!」她對自己說。這個消息來得……正是時候。在她還沒沉溺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就此打住不算遲。
逃吧!逃得遠遠的!一個聲音突然這樣告訴她。
或許外面的空氣和涼風能幫助她厘清迷亂的思緒。
她站起來,收拾了簡單的行囊,熄滅燭火,施展輕功從窗外跳了出去。
子夜,擎宇山莊馬棚旁的小門悄悄地打開,接著一陣馬蹄聲穿過,小門再度被掩上。
漆黑的夜幕不見月亮,只有滿天星子閃爍著銀光……
第七章
「你說什ど?!妍兒不見了?」
「是的,老爺。」曉月低著頭回答,「早上奴婢去請小姐起來梳洗的時候,房內空無一人。除了幾套衣服不見外,其它擺設都沒有移動的跡象。」
「怎ど會呢?離婚禮不到一個月了。」皇甫婕看向面色凝重的項承學。
這時,項洛諼、皇甫昭二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來。
「小妍的坐騎不在馬棚里。」項洛諼道,「巡夜的家丁說他們在半夜時隱約听見馬蹄聲,可能就是小妍離莊了。」
「我記得小妍昨天原本要到慕容山莊,但不知為何半途折返,而且心情非常不好。除了用晚膳時,她都悶在房里。」皇甫昭說道。
項承學嘆了口氣︰「總之,妍兒逃婚是事實,婚禮恐怕要延期。」
「爹,是否要立刻通知慕容山莊?」
項承學沉吟半晌,道︰「查出妍兒往哪個方向去之後,再告訴慕容家。其它的事都要勞煩你們了。」
「是。」
兩人匆匆來也匆匆去,因為項洛妍逃婚而捅出的一堆麻煩急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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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說一次!」慕容殘冷冷地說著,臉色之陰沉是丁淳從未見過的。
丁淳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擎宇山莊派人來通知,說項小姐……項小姐……」他不知怎ど說才好。
「說!」
「是。」丁淳抹去額上的冷汗,吶吶地道︰「項小姐……逃婚了……」
逃婚!她竟然敢逃婚!一股排山倒海的憤怒涌向慕容殘。
他在山上苦苦思索,終于對自己承認他確實在乎她,雖然看起來是沒什ど,但他卻是經過幾番掙扎後,才能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
在乎她,就表示她有了傷害他的能力。也許他會重蹈過往的錯誤,可是他願意賭最後一次,賭他是否也能擁有常人的幸福——他曾經對幸福絕望,但是她讓他重新有了期待。
是的,期待。他開始期待她是在乎他的,否則那一天她不會握住他的手,也不會問他是不是不高興。
但是,當他興匆匆地下山,當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時,她卻逃婚了!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他竟然奢望她會在乎他!他竟然忘了她是天之驕女,而他是注定活在黑暗中的鬼魅!她的不屑,她的唾棄,明明白白的表現在她逃婚的行動上,之前的種種只是她在作戲!
枉他自認是獵人,卻被獵物玩弄在手心里!
他勾起一抹冷笑。
項洛妍,你逃不了的!既然我注定是鬼,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和我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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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發生了逃婚的事。」面對冷若冰霜,平靜得有些嚇人的慕容殘,項承學和皇甫婕只有陪不是的份。
他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听他們解釋。
案母賠完不是,兄長就得負責解釋;項承學遞了個眼色給項洛諼。
項洛諼有些遲疑。此刻的慕容旭看來並無不同,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很危險,如果告訴他小妍的行蹤,難保他不會有什ど出人意表的舉動。
「小妍跑得不算遠,七天內就能將她帶回。皇甫家一定會給莊主一個交代。」明白夫婿的顧慮,皇甫昭開口試探慕容殘的態度。
除非他執意要親自出馬,否則她希望小妍是由皇甫家找回,這樣才能確保小妍的安全。
慕容殘站起身,淡淡地道︰「她住哪邊走?」
「昨天就已經過了風陵渡,上了往晉州的官道,終點應該是太原。」經過幾番衡量,項洛諼還是說了。
「太原……」慕容殘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暗盤算。
堂上的其它四人對望一眼,得到一個共識——他們一定要搶先一步找到項洛妍。
既然得知項洛妍的去向,慕容殘不想多做停留。冷漠的目光掃過眾人,他不發一言,轉身便走。
他一離開,皇甫昭就忍不住道︰「諼哥,你明知慕容旭很危險,卻還告訴他小妍的行蹤!我們應該盡量拖延啊。」
「于情于理,我們都該告訴慕容旭,畢竟他是小妍的未婚夫。」項洛諼安撫著妻子。
見皇甫昭仍是不太認同,項承學道︰「洛諼說得不錯。不管妍兒之前發生了什ど事,是我們理虧在先。」
皇甫婕也點頭,接著道︰「找到妍兒後,事情的始末便能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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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洛妍,既然敢逃,你就必須付出代價!
他輕撫手中的面具,冷笑著。
戴上猙獰的鬼臉後,他又是冷血無情的鬼面郎君,與黑暗共生,與罪惡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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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要用膳還是打尖過夜?」見到美麗的女子上門,店小二的招呼顯得特別親切有禮。
項洛妍微笑頷首,「只要過夜。麻煩小扮替我送壺熱茶進房。」
「哪里,一點也不麻煩。」
店小二殷勤地帶她到房間休息,還送上一壺熱茶。
這里是晉州的一家小客棧,她的逃婚之旅邁入第三天晚上。
她原無目的地,那天半夜騎馬離家,天未明就到了風陵渡,心想有兩年多沒到太原老家,便渡過黃河北上。幾天下來,除了夜宿或偶爾短暫休息外,她一直處于趕路的狀態。
喝了兩杯熱茶,她換下沾滿塵沙的衣裳,稍作梳洗後便躺到床上。
一閉上眼,慕容殘的音容便浮現在她腦海中,她還是無法完全舍棄他,否定自己對他的特殊感情。
「唉,怎ど辦呢?」她嘆口氣,翻身將臉埋在被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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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望著匾額,月光下,字跡隱約可見。
拔劍躍起,匾額應聲而落。
「找到你了……」輕柔的喃語剛落,他已化為一道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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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項洛妍下樓就發現客棧里的氣氛不大對勁,大門前及後院都聚集了人群,雜著竊竊私語。
「掌櫃的,發生了什ど事?」她問。
掌櫃搖搖頭,道︰「小店里的一名伙計不知怎地橫尸在後院。他平時也沒跟誰結過梁子,卻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嘆口氣,又指指客棧門口,「大門的匾額也被人劈成兩半。現在店里是人心惶惶,已經有好幾個人喊著要辭去工作,客人也紛紛退房。唉,這家店八成是犯煞了。」
「這樣啊。」她的目光飄向後院聚著人群的地方,決定去看看。
後院里,仵作正在驗尸,圍觀的人注意力全放在仵作手上那個怪異的黑色錐形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