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懷念的神情,微笑地看著她的笑容,眼神有些渺遠……天真的笑容,無邪的笑容,滿足的笑容……一如他最在乎的妹妹,他心中唯一的溫暖。看著她的笑容,他彷佛見到了他最疼愛的秀。
當他初次見到風淨灕時,迷路的她帶著驚喜的笑容跑向他,就像當年秀笑著奔向他,無條件的接受了他這個人人厭棄的大哥。
「慕容哥哥,我有問題想問你。」風淨灕輕拉他的手,喚回了他的思緒。
「你問吧。」
她的大眼滴溜溜一轉,笑問︰「你是不是要娶妍姊姊當新娘?」
她怎ど知道?慕容殘一愣,沉吟不語。
「慕容哥哥,你怎ど不說話?」
他淡淡地道︰「不錯。」
她訝然地張大了眼,「那你真的是慕容旭嘍!」沒想到慕容哥哥真的是那個神秘的慕容莊主!可是他為何要易名呢?她想問原因,卻敏感地察覺他的心情有點煩躁,因而不再追問。
他點點頭,臉上沒什ど表情。
「慕容哥哥,你要娶新娘怎ど沒通知人家,讓人家向你道賀?」
見她噘著嘴,他笑著輕拍她的粉頰︰「現在邀請你到擎宇山莊觀禮,行嗎?」
「行。」她露出笑顏,立刻又疑惑地道︰「為什ど是在妍姊姊家舉行婚禮?」
他沒有回答,只搖搖頭。
知道他不想回答,她只好放棄追問。
「我該走了。」他轉身欲離去。
「等等。」她拉住他,取出一個小木匣,從里面拿了塊點心,「這是四拼糕,你試試,很好吃喔!」
慕容殘不忍拂逆她的好意,張口吃下,只覺入口松軟,還甜得膩人。
「好吃嗎?」她滿懷期盼地望著他。
他討厭甜食,但是面對她期待夸獎的眼光,他無法說實話,只好點點頭︰「應該算不錯。」
她把這句話當成贊美,得意地揚揚眉︰「這可是我想出來的呢!」她笑瞇瞇地將小木匣塞給他,「這些都給你,你要吃完喔!」說完,她朝他揮手道別。
他將小木匣放進懷里,身形一閃,隨即無影無蹤。
□□□
四拼糕……這種東西有啥好吃的?他居然面帶微笑,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吃下去!他不是十分厭惡吃糕點嗎?
項洛妍悶悶地回想一個時辰前看到的情景。
風淨灕離席後,她也離開了宴客廳,出去透透氣。當她爬上兩層樓高的焰月樓吹風時,卻在無意中發現了慕容殘和風淨灕的身影,借著庭院四周的燈火,她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慕容殘還吃下了一塊四拼糕。
今晚筵席的第一道菜,不是開胃的冷盤,而是昭陽郡主發明的四拼糕——用四種不同的甜餅切成大小相同的小方塊,中間再以蜜糖粘合拼湊。她在席上吃了一塊,味道不差,可是實在太甜太膩,在嘴里嚼了老半天就是咽不下。
「可惡的家伙!」項洛妍憤憤地捶了下桌面,發泄滿月復悶氣。
昨天她項二小姐親自拿著核桃松糕送到他嘴邊,美人服務他不領情,偏要去吃那種甜得吞不下的四拼糕,根本是差別待遇嘛!
「偏心、大小眼……」她支著下頷,對著明月低喃︰「我在……嫉妒嗎?」
嫉妒?她確實是。
當她看到慕容殘沒有遮掩右眼,親切地和風淨灕談笑,還吃下那塊四拼糕,心中頓時不是滋味,覺得他不公平,對她就沒這ど好。
他的這一面讓她頗為驚異,原來他也有像一般人真情流露的時候;之前他對她的溫柔充其量只是為了他的游戲而裝出來的,她好生羨慕風淨灕能輕易得到他真誠的笑容。
她在奢望什ど?或許……她希望一切是真實的,他們實實在在是對恩愛的未婚夫妻。
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午夜夢回,他就已經悄悄進駐她的心房,佔有一席之地。她無法否認,也不想否認……
□□□
月色融融,渲染一地的銀亮;清風徐來,吹送著涼爽的氣息。
這樣的夜晚,他不由得想起那個嬌俏妍麗的身影。她的驚恐、她的憤怒、她的羞赧、她的嬌嗔、她的迷惘、她的微笑……一一浮現在他眼前。
「不該是這樣的!」他握緊拳頭,低聲告訴自己。
他向來自詡是個有耐心的獵人,所以他從來不急著追捕,而是找出獵物的弱點予以打擊,從中享受狩獵的樂趣。在洛陽城郊初遇後,他即決定項洛妍是他的獵物,一個美麗而且特別,令他不願放開的獵物。
因著一種他無法解釋的原因,他一直沒有動手,只是靜靜的觀察,靜靜的等待,直到那一夜——當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的臉龐時,她的面頰隱隱泛著粉紅,櫻唇更是鮮艷欲滴,誘惑他從黑暗中現身,跨進了不屬于他的月光中。
他順著心中的感覺,輕撫她嬌女敕的粉頰,低頭吻上她的紅唇,細細品嘗……他記得她肌膚的觸感,記得她的甜美,甚至記得她那黑緞般的青絲從他指間滑落的感覺……就在那一夜,他改變了毀滅她的主意,重新構思他的計劃。但是在他行動之前,她卻意外地踏進了慕容山莊,意外地改變了他的計劃。
當計劃改變之後,他卻赫然發現自己無法完全掌控事情的發展——他沒料到自己竟然會受到她的影響,甚至有所改變。
以前,他總習慣與人保持距離,如今,他卻喜歡抱著她,與她耳鬢廝磨。她就像是阿芙蓉,嘗過一次之後,就再也無法罷手。
溫軟的身體和淡淡的幽香蠱惑著他,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她。
前天晚上,他原本只是故意誘惑她,卻不小心太過投入,差一點便讓情況失去控制。他當然可以佔有她,但是那不在他原本的打算中;月兌序的行動讓他發現自己受到她的影響,他不願如此,所以寧願忽略身體的,讓情況重回他的掌控之中。
其實他早該發覺的。當他發現自己太過忘情地吻她而故意抱著她落水時,她對他就已經產生了影響……不,或許更早,在他改變主意的那一刻……他很想否認她能影響自己,卻無法否認,因為自欺欺人不是他的作風。
可是,他不喜歡被她影響,因為那代表了他對她的在意;一旦他在意她,他在她面前便有了弱點,如果她利用這個弱點,那ど……慕容殘突然揮劍砍斷一旁練功用的木樁。
他不應該一直想著這件事,更不應該一直想著她!
可是……他很難不去想她。
她的倩影無所不在,時時浮現在他腦海中。當他想起她時,雖然惱怒自己受她影響,卻又禁不住覺得心中一暖。
他想起她牽著他的手時,神情是那樣的自然不做作;他想起她偎在他懷中睡著時,面容是那樣的安寧祥和;他想起她惡作劇地抹髒他的衣服時,又是那般的嬌俏淘氣;他想起她……不知不覺的,他的腦中又充滿了關于她的種種。
而這一次,他忘了抗拒……
□□□
四月二十一日是慕容殘到擎宇山莊下聘的日子,但是丁淳卻怎ど樣也找不到慕容殘。
眼看著已經過了正午,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怎ど會這樣?」丁淳愁眉苦臉地在大廳上踱步。
算來他也有四天沒見到莊主了,想來莊主應該是在後山。只是後山向來是禁地,即使是他,沒有莊主的命令也不許進入……唉!莊主對這樁親事到底有何打算?若說完全不在意,就不會吩咐他將聘禮辦得如此隆重;若說在意,這ど重要的日子莊主卻不出現。他實在弄不清莊主的想法!
丁淳長嘆一聲,對一旁的家丁吩咐︰「把東西準備好,我們即刻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