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錯的。」朱敬祖拍拍又激動起來的她,哎,那個老頭的確是個超級愚昧的白痴。
「姊姊一直哭,只會哭!哭有什麼用?竟然不去跟爹爹說,也不會反抗,乖乖地就嫁了。二娘也是白痴,說能嫁給縣令公子是福氣,要姊姊出嫁從夫,要听丈夫的話,什麼話都要听。天下哪有這樣笨的人?」雖然後來她氣下過,找了個機會在妓院後面的暗巷中將張富貴那個混球狠揍了一頓,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姊姊還是嫁給了他,她無力阻止。她好氣姊姊,懦弱得不像話,干嗎要這樣被別人欺負,為什麼不會保護自己,為什麼這樣笨!
朱敬祖嘆息地將她擁得更緊,逐漸明白了她的悲哀,以及由此產生的怒氣。
「還有大哥,只會說我不懂事,整天教訓我,要我學姊姊,要我有婦德。婦德個鬼!全部都是傻瓜!我才不要像姊姊,我不讓別人欺負我!爹爹是個笨蛋,大哥也是傻瓜,二娘也好沒用,姊姊更是儒弱!我才不要听他們的!這樣才沒人敢欺負我。他們都說我潑辣,都說我不懂事,我才不要听話呢!我不要像姊姊!不要!」她氣爹爹、氣大哥、氣二娘、也氣姊姊,其實她最氣的人是自己,無力保護好美麗溫柔的姊姊,只能看著她漸漸失掉美麗,漸漸憔悴枯萎。
月柔,他火爆潑辣的月柔,他可憐脆弱的月柔,朱敬祖憐惜地撫著她的頭發,疼惜她無奈悲憤的心情。原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像刺蝟一樣如此易怒,如此痛恨佔女孩子便宜的家伙。月柔的心呵……
「真是笨蛋,全部都是笨蛋……笨蛋……」柳月柔抽噎著將頭埋入他的肩窩。
那麼久了,她一直在生氣,氣所有的人,也氣自己。那種怒氣使她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隨時會發火。可是,現在被他摟在懷里,他珍惜地拍撫自己的時候,她長久以來沒有熄滅過的怒火竟漸漸得以安撫。沒有人理解、沒有人懂得的憤怒似乎被他所了解了。是的,他了解,而且正在安慰她。
好舒服,原來依靠在一個人的懷里是這麼舒服的。
她閉上眼,將自己埋得更深。好舒服的感覺,讓她想就這麼躲下去,再也不醒來……
朱敬祖仍然不停地輕柔地拍撫著她,感覺懷中的人兒漸漸安靜入眠。寬厚的肩擋去微涼的夜風,為她留往靜謐的溫暖。月色下,兩個人的身影被拉成長長的一條,密下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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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又在干什麼?」當朱敬祖熱情地迎向她時,柳月柔一腳踢開他攬上來的手。
「嗚……月柔?」朱敬祖好委屈,昨晚明明依在他懷里尋求安慰,今天就翻臉不認人,善變的女人啊……
柳月柔背過臉去,斥道︰「別再跟著我!不然打斷你的腿!」哼了一聲走開,俏臉卻微不可察地紅了紅。真丟人!昨天她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鑽在他懷里,還睡著了,連他什麼時候送她回房的都不知道。
她自從五歲時娘親去世後就沒被人抱過了,如今居然……生平第一次,柳月柔感覺到了什麼叫羞愧。哇!這種感覺好討厭、好不自在!所以她只能假裝完全忘記了昨夜的事。對,她已經完全忘了!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所以她對他凶才是正常的,因為只有對他凶巴巴的時候,她才能忘了昨晚,忘了自己的脆弱和他的溫柔。
朱敬祖當然是站起來跟上去,「月柔,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啦。」好吧,朱敬祖告訴自己︰打是親罵是愛,既然小月柔習慣這樣表達感情,他也就只好接受這種方式了。
「我才不要你陪!你滾開!」柳月柔氣惱地甩開他,但不可否認地,她心中已無太多的厭惡,語氣中甚至不自覺地滲入一絲嬌嗔的味道。
「別跟我客氣了嘛!來,告訴我你想去哪里?」他照例死皮賴臉地再纏上去。
「我叫你滾開!」
「哇!」
就這樣,兩人相伴著一路行過花園,雖然其中的動作多了點兒……
「咦?那邊怎麼這麼熱鬧?」柳月柔停下手詫異地看著前廳的方向。
朱敬祖則乘機成功攀回她的腰,眯起眼陶醉地將頭靠在她肩上,沒空回答她。
「去看看。」柳月柔以手肘撞開他,先行走向前廳。
「等等我,月柔。哎呀!」朱敬祖的魔掌再次出現在她腰間,又在下一秒被她的右掌劈開。
走進前廳,首先看到的是背對著門的倩影和大哥痴呆的表情,然後旁邊站著幾個侍女,還有大俠魏風坡也站在那邊,眼珠子都瞪得快掉下來了。
柳月柔皺皺眉,隱約猜到那個女子的身份。「大哥?」
柳仲詩毫無所覺,倒是那名女子聞聲轉過身來了。
哇!驚天動地的大美女!什麼國色天香、麗質天生、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全部用在她身上都不過分。無可挑剔的嬌顏,完美的身材和潔雅的氣質,再配上唇角一絲似有若無的淺笑,不拜倒在她裙下就不算男人!
柳月柔看得目瞪口呆,終於明白書呆子大哥為何如此迷戀她了。若她是男人恐怕也難逃她的魅力。
「啊,原來是琴操姑娘來了。」朱敬祖笑容滿面。
豬哥!柳月柔回神,瞪著那個笑得無比燦爛的色鬼。笑什麼笑!嘴巴咧得這樣大,難看死了!
「朱公子,幾日不見,可安好?」琴操嫣然一笑,優雅萬分地行禮。讓在場的男人們又是一陣目炫神迷。
「好,好,琴操姑娘可好?」朱敬祖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哎,美女就是美女,即使明知她的底細也不由得為她美麗的外表所迷醉。
柳月柔心頭無名火起,實在看不下去了,輕提蓮臂伸至他背後腰間,鉗緊一小團肌肉,然後慢慢地轉了兩圈——好痛快!她滿意地听到他的悶哼,朱敬祖再也不敢笑得那麼白痴。
朱敬祖回頭看她,委屈得眼淚汪汪,他沒有做錯事吧?
柳月柔皮笑肉不笑地別開頭,若無其事地扇著風。
「想必這位就是柳月柔小姐了,」琴操這才注意到柳月柔,優雅地上前,「柳小姐生得真美,常听柳大哥提起你呢,賤妾很早以前就想結識你了。」
「是嗎?」柳月柔懶懶地問答。這個琴操是很美,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看不順眼。
「當然,以前常听人說柳小姐為人豪爽,常替人打抱不平,賤妾仰慕已久。」
「嗤,潑辣就是潑辣,什麼豪爽?不用說的這麼好听。」越看她越不順眼,假惺惺的奉承更讓人生氣。
哎,果然是潑辣!魏風坡皺起眉,怎麼這麼對待美麗溫柔的姑娘呢?柳仲詩更覺難堪︰「小妹,你又無禮了。」小妹說話這麼沖,嬌弱的琴操怎麼受得了?
那又怎麼樣?柳月柔挑眉。氣得柳仲詩吹胡子。
「好了好了,是賤妾用詞不當,是我的錯,難怪柳小姐著惱。柳大哥你不要生氣了。」委屈求全的淒美弱態讓男士們心中更加生憐。
「對了,琴操姑娘今天怎會有雅興來柳府呢?」朱敬祖笑著開口,一邊把高大的身軀「小鳥依人」般依在柳月柔肩頭,當然,下場是跌個四腳朝天。
琴操驚訝地看著這一幕,沒想到柳小姐真是那麼潑辣,「哦,我是特意來感謝柳大哥的。多虧了柳大哥仗義相助,琴操才免於失身,此大恩大德,琴操沒齒難忘。」最感激的就是他不乘機佔有自己,使她還有機會再釣金龜婿。媚眼掃向英俊的朱敬祖,那日听柳仲詩說過,競價的錢財來自朱敬祖,又听說朱敬祖正住在柳家,所以她便急忙上柳家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