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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情絲 第25頁

作者︰容喜

葉姐那羨慕得發亮的眼光,仿若她成了鳳凰;興奮的語句,好似他與她已成定局。將她急切的辯白當成了謙虛,她的費力解釋都是多余。

唉,從何說起!

「你說漏了,還有‘愛’的存在。」

她紅了臉,硬著頭皮否認︰「哪有這種東西!」

「真沒有?」

如果沒有,那些吻、那些擁抱又是怎麼回事?

「有啦!你別急……反正,你不能去提親,他們來追問,我又要反感了。」

「對你,順其自然。」

「謝殷大少。」

「池塘的事問出結果了?」

她撐起下巴,眼望著皎白月色。「我的一舉一動都被你監視了。」

「那是必要的關心。」

「那叫看低別人的處事能力。」她眼光黯了下來,要求︰「別趕他走。」

「翰匯莊不多他一口飯。也請你答應,別單獨與他會面,還有勿隨意離開莊內。」

文莞想到陸書棠陰冷的眼神,心就涼了一半,對他投有任何寄望了。但……沒有嗎?真沒有了?她不知道。

「阿莞,你有親人。」

他出聲喚回她離散的心神。

「何苦拘泥于血緣,只要有愛,就是一家人。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如此輕柔多情,她感覺心跳加速。「我知道,像爺爺女乃女乃。在表叔未出現前,我想生活就是這樣了,靠自己的力量往前走。他來了,我就變得貪心,想多知道一些父母的事,想從他口中得知。」

「如果問不出呢?」

她認真想了下︰「我會放手。」

他微笑,在她頰上輕啄一下。「好妻子。」

她急了,連忙向四周看一眼,低喊︰「殷品堯,你敢……這里隨時有人出入!」

「這麼黑,能看得出什麼?」

「你當別人都是瞎子啊……走開,別靠近我!」

來不及了,她已經坐在他腿上,整個身子沒人他胸懷。

他在她耳邊輕語︰「我會保護你,你已經是殷家人,誰都不能傷害你,即便是……你以為的至親。」

被他懷抱的感覺好有安全感,而他的嗓音……魅如蠱惑,溫柔得像搖籃。

不管了!反正抱也被他抱了,她丟開矜持回抱他。

「愛我的,就是我的家人,血緣,不重要。」

努力了這麼久,她終于熱情回應了,他低頭尋找她的唇,聲音濁重︰「我對你而言……重要嗎?」

文莞這次不再抗拒,兩人四片唇正忙得不可開交,回答與否,其實並不那麼重要了。

第十章

「文莞,我今晚就走了,送我一程。」

怎麼這麼突然?踫巧殷品堯出門,其他人又睡下,此刻品堯殷切的叮囑在文莞腦子里環繞不去。

陸書棠輕哀地說︰「此後天涯各一方,斷了音訊,邈無蹤影,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

今晚的夜月顯得詭異,天際星棋羅布、幽遠閃爍,這樣清朗的天空下表叔的身影竟然模糊。他平日里肅冷的容顏軟了下來,換上柔柔涼涼的笑,掛在嘴上的弧度與天邊的下弦月相襯映。

「這樣也不肯送嗎?」她猶豫起來。「不是……」

「你怕我?」他淒涼地笑。「想不到末了留下一個遺憾。」

這一句話直擊她的心窩。表叔匪夷所思的舉動,忽冷忽熱的。

她沖口而出︰「表叔,告訴我你們之間的事。」

「來吧。」

夜風吹,夜霧濃,她跟著陸書棠不覺露水沾濕裙裾。臉龐拂過有沁涼水意的微風,她急急跟緊他,不知將往何處去。

直到她腳酸,一口氣快接不上來,忙叫︰

「表叔,慢些,我快跟不上了。」

他倏然停住,緩緩回身,唇角依舊彎笑,但眼中卻沒有笑意;「我不是你表叔。」

她心里沒有一絲難過,只有些許惆悵。該是這樣,她絞盡腦汁也猜不透為何他如此疏離、冷漠,幸好他不是她表叔,否則她落空的期盼不知得添多少酸楚。

「怎麼你像松口氣的感覺。」

啊,太明顯了,她該露出哀傷神情的。她受窘地扁了扁嘴。

「無妨,我明白我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

「你到底是誰?你不單只想來看看我,帶給我父母的消息,應該不只是這樣,對吧?」

微風帶起他衣角,修長俊逸,瀟灑如謫仙子,拖長的影子神秘詭奇。

為了探尋真相,她抑住心中的駭怕。「你是有目的的,我父母與你有仇?你說過的一切,全是謊言?」

陸書棠迷蒙的眼光越過她。「描述你爹的形象全是真的,我們情同手足,師出同門,以師兄弟相稱。我們學藝時光何等快樂,每天模黑早起練功,一同迎接絢麗晨曦,夜里同臥一鋪,互相勉勵,我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犯了錯,師兄一定代我受罰,他呵護疼惜的神情我怎麼也忘不了。文莞,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師兄是我的一切。」

她震愕得說不出話,他……什麼意思?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他……愛著她爹!

陸書棠淡笑。「你一定瞧不起我了,男人怎能愛男人!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愛便愛了,有什麼道理?凡人世俗的看法全不在我眼底,我蔑視他們所建立的傳統制度。我心里只要他陪著我,一輩子在山林里也可以自在快活。」

她听得頭皮發麻。事不關己,己不操心,他愛了男、女、少、老,她都可以不當回事,可他愛上的人是她爹啊!

「那是……不行的!」

他慘然笑道︰「文莞,你能怪我嗎?愛苗滋長,我可管不住。」

原來他的陰陽怪氣是因為他愛了不能愛的人。

「可我爹不愛你。」

他的眼眸閃過一絲陰狠。「你娘的存在是個錯誤!」

他的愛才是天大的錯誤。「憑什麼因你難啟齒的愛判她是個錯誤?」

「她不該來,她錯誤的出現在我與師兄命運的軌道上。」

文莞冷靜說道︰

「她不是錯誤,所以我生下來了。」

「錯誤可以糾正。」他陰冷地笑,下弦月的清冷照亮他的猙獰。她感到一陣冷栗;「你不會……」

「她不該介入我們之間,她瓜分了師兄對我的愛。」

「別自作多情,我爹對你只是同門情誼!」

他似乎听不到她的話,一味訴說自己的感覺︰

「你娘是梗在我們之間的阻礙,我堅決相信,若沒有她,我與師兄會廝守一輩子。」

「做夢!」她大叫,拼命地搖頭,卻搖不醒他的夢。

「那真是一場璀璨華美的夢,卻讓何葦打碎了。你娘是狐狸精,把我師兄迷得團團,轉,他當著我的面訴說她的好,痴痴呆呆想著她,莫名其妙地傻笑。她有什麼好?就一臉狐媚,她迷得師兄心智喪失,而他卻甘之如飴,居然還娶了她!」

文莞這才知道她娘的名字叫何葦,莫怪他從不提她娘的名字。

「狐媚,有其母必有其女,殷晶堯迷戀你的程度,與當年師兄的痴迷不相上下。」

她拒絕他莫須有的指控。「你殺了他們?」

「不,我只要何葦死。何葦的感覺太敏銳,她察覺了我對師兄的愛,那也罷了,這種事我從不隱諱;可她偏處處阻撓我與師兄見面,離間我們的感情,慫恿他作個無情人。」

他猶記文雋康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阿棠,我不知道你對我……對不起。」

他知道師兄的對不起意味什麼,他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所以師兄只能說對不起,辜負了自己。

之後文雋康欲遷往江南,他不能承受這樣的背叛。他深深相信若沒有何葦,他會是他的,到現在依然堅信不疑。

愈往下听愈不對勁,文莞嗅得出危險的氣味,可是不到結果。

「他雖無情,但我不忍下手,我只想殺何葦。暗中給二人下了毒,那要不了命,只會虛軟,我趁虛追擊,花錢派人狙殺。我並不想殺你爹,他的死我始料未及,他奮不顧身保護何葦與你,而那幫殺手為求保命,顧不了與我的約定,我趕去時只看見兩造新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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