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著長大啊?」一雙大眼仍了無睡意地苦思著。
蠶寶寶不睡只顧著吃桑葉,急于長大;而她身為人類,就必須吃喝睡,好慢才會長大。
「御天,你睡了嗎?」輕撫御天幾乎立刻進入熟睡的臉,她知道御天最近很累。
長大啊!她很想快點長大,但又害怕長大,若她長大了,御天還會這麼寵她嗎?
到時,他會不會減少對她的注意力呢?
「你希不希望我快點長大呢?」小聲地,她輕問正在打鼾的御天。
皺著眉,在思考不出決定的困擾中,她亦沉沉睡去。
***
「御天!御天!你看,蠶寶寶開始吐絲了,它把自己包起來,身體吊在絲上面。」她驚奇地呼喊著。
銀白的絲一縷縷正從蠶寶寶的嘴中吐出來,隨著擺動的頭,吐出築構成橢圓形包里的蛹。
好大的工程!看著蠶寶寶忙了好幾天,不需休息、不再吃桑葉,她知道,蠶寶寶的時間到了,它們將化為蛾,完成今生的使命。
星期三上半天課的中午,晴喜一進門,丟下書包沖向窗台,驚奇地發現蛾都已出蛹,只剩一只仍在努力中。蛾的外貌與幼蟲的蠶完全不同,大大的肚子,皺皺的翅膀,停在蛹邊動也不動。
推開窗,她讓風與陽光幫助它們未干的翅膀快些干。
晴喜一直觀看著,直到听見御天叫喚她吃飯的聲音,才不舍地離開;急忙地吞下午餐,再度沖回窗台,她頓時發出驚叫︰
「蛾不見了!」
只剩那只最慢出蛹的蛾,正在揮動著雙翅。它震動已張開的雙翅,在晴喜的眼前,也飛出了窗外。
「不要飛走!」她焦急地追出去,追著已不知所蹤的飛蛾。
「晴喜!」時御天跟著追出去。
追到一處花叢邊,尋找的目光被某樣晶亮的東西吸引住。她視線停在樹枝上掛著的銀彩晶亮體,發現旁邊有另一只毛毛蟲正把自己吊起來,蠕動著。她終于明白,原來晶亮體是毛毛蟲蛻變成蝴蝶的過程,就像是蠶寶寶的蛹一樣。
時御天追上來時,看見她正蹲在樹叢間,他目光尋到她正在專注研究的目標上。
「御天,蝴蝶出來是什麼樣子?」她小聲地問著站在她身後的時御天。
抱起她,他讓她看向高處枝極上已經破蛹而出,正在等待風干雙翅的蝴蝶。
等待許久,蝴蝶美麗的雙翅開始緩慢揮動,在眨眼的瞬間,它已然飛舞升天。
她這才看見小小的花叢間,飛舞著許多的蝴蝶,它們看起來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頓時,她不再傷心她的蛾飛走了,因為她明白,飛上天是它們的夢想,破繭而出追求的就是這一刻。
她終于了解當蠶寶寶仰頭沉思時,是在幻想這美麗的一刻來臨。
好美、好美,成長是追求美麗嗎?若她長大了,也會變漂亮嗎?
這讓她對要不要長大這個問題更加困惑了。
「御天,你希望我長大嗎?」轉過頭,環抱著他的肩頭。
「你會長大。」時御天抱著她走回房子,給與她的答案,是沒有選擇的肯定。
***
御天說的沒錯,她的確是會長大,無從選擇。
而長大的好處,是她學習到了很多東西,也了解很多她原來不明白的事物,包括御天的某些想法;而懂事所帶來的壞處,就是必須學會不行耍賴。兩者權衡之下,她開始覺得長大,也許並不是件好事。
至少,長大所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足以令她痛恨長大。
「長大的女孩要自己睡。」御天是這麼說的。于是,她有了自己的房間。
粉紅色的小女孩閨房,他不讓她再繼續與他共寢。
躺在屬于她的單人床上,看著滿室陌生的擺設,她只覺得討厭,並且終于體會什麼是失眠。
她已經是國二的學生,正式進入人生開始變化的青春期。但看著正洋溢青春的同學們,她只能用一雙呆滯的眼神望著他們,不予置評,也無法有認同感。
「不白,你覺得我們也進入青春期了嗎?」
「是啊!咱們是進入青春期了,雖然身高有點跟不上,我們兩姐妹仍是全班矮子一、二名;但憑咱們的姿色與天生生來男孩鐘愛的嬌小外型,你絕對可以揚眉吐氣地傲視群‘花痴’,我們可是男孩們心中嬌小可愛的心肝寶貝呢!瞧瞧那些學長、同學,打咱們入校以來成天送來看不完的情書與禮物、獻不完的慇勤,我們必須繼續享受下去。」小白拆著禮物,衡量著送禮物的男孩們的經濟能力,義正詞嚴地評斷。
晴喜吐出大大一聲嘆息,給了沐白曇一個白眼。「我不是問你這個,你故意會錯意。」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些毛都還沒長的小毛頭令你看得礙眼是吧!當然啦,他們是比不上你的御天,他已經是個成年男人耶!比他們出娘胎的時間多了一輪以上。你就同情、同情他們,別擺出這種不屑的眼神了。要搞清楚,你可也是個連發育都還沒開始的小女生呢。」
沐白曇嘴里雖說的是犀利得駭人的字句,但除了是安全的小聲發表之外,臉上還露出小女生的含羞待怯樣,目的是做給許多正偷偷瞧著她們的眼楮看。她可是很清楚她在此時此地所扮演的角色與該有的演技。
晴喜氣憤地推了小白的後腦一掌,氣她老是這樣,起身走向坐在最後一排,身形仍是像竹子一樣高瘦的星竹身邊。
「星竹,你在做什麼?」看著星竹的巧手正在折著瑩光綠的小紙片,不一會兒就折出一顆瑩光小星星。
沐星竹紅了臉,湊近晴喜耳邊道︰
「你還記得一個禮拜前我差點掉進水溝,那個救了我的學長嗎?我想折一千顆星星送給他,答謝他救命之恩。」
晴喜看著一臉滿是羞怯幸福的星竹,她必須承認,不正常的是她和小白。
他們這個年紀,正常的小男生、小女生都該是星竹這種樣子,滿月復是初識情滋味的青澀心情。
這個年齡正是月兌離生澀的喜歡,開始學習體悟愛的感覺,在迷失與挫折中成長的過度時期。
而異類的小白,那不知為何早熟、滿腦怪異思想的沐白曇,像是壓根兒不知青澀情懷為何物。不知真是妖怪投胎還是怎樣,反正她就是與同齡的女生截然不同,怪胎一個。
而另一個不識青澀滋味的她,不知為何,在同齡中就是無法展現這一面。只有在御天面前,她會深刻地自覺幼稚。要追上他對她而言,困難度就像無法摘下天上的星星一樣,她就是跳不過與御天之間的鴻溝,這讓她覺得困擾。沐白曇走近晴喜,看著她發愁的神情,同情地拍拍她,安慰道︰「你已經在快速成長了,再過幾年,你會追上他的,相信我。這是必經過程啊!我只能祝福你了。」她別有深意地望著晴喜,感嘆道。
晴喜笑了笑,她知道小白懂她。
沐白曇一張小臉突然變得正經,好奇地靠近晴喜的耳邊,小聲問著她們之間的小秘密。
晴喜瞬間紅了臉,不是害羞,是忿怒。
「沐白曇,你……」她起身瞪視已經笑著躲到星竹身後的小白。
惱怒之外,其實更多的是困惑,她遲遲還沒進入女性發育首要的第一步驟,最重要的第一關——
她的初經至今還沒有來向她報到。
而班上所有的女生,連跟她一樣嬌小的小白都在上個月慶祝自己終于開始發育,請她吃自制的紅糖小面包。
放眼望去,班上的女生外形幾乎都有了明顯的發育,就算再瘦的人,也都看得出有了小小的第二性征。而大部分的女同學更可算得上是身材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