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早就想抱孫子了,只要是她李家的血脈,哪個女人生的都無妨……雖然,她還是希望孫子的母親,她的媳婦有高貴的血統。
第七章
冬夜,萬籟俱寂,連些個蛙叫蟲鳴皆無,靜得連落針都听得清楚。
一聲驚栗的尖叫,突如其來地劃破這片寂靜。
「不!不……要……」
文文淚珠盈眶,神色呆滯地翻身而起。
同床的李鐵生被她的尖叫聲驚醒,他起身擁著她問︰「作惡夢了?」
那雙迷茫的眼眸,帶了沉痛的神采,他記得曾看過那樣的眼神。
文文輕噓了口氣,拭去臉上的珠淚,點點頭,「嗯!不過醒來就沒事了。」
「又夢到家人去世的那一幕?」他試探性地一問。
文文不肯看他,不願她那早就埋葬許久的感情波動讓他看出來,「嗯,我已經好久沒作過這夢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夢到……」
是什麼樣的原因,讓許久不曾夢到的夢境再次出現?李鐵生思考可能的因素。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坐在床榻上好一會兒。
突然,李鐵生打破沉默。
「妳最近又在擔心什麼事?」他問。
她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這麼問?」
「妳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努力地思考,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沒有啊……」
突然一股奇異的感覺,卻在她心中慢慢地升起。有個模糊的影子……是李鐵生。然後,好象是……有人又要離她遠去。
難道……難道她在意他可能會離自己而去?
她會嗎?她明明就不在意,怎麼會……
「我希望妳心中若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他的聲音中帶著體貼與關心。
她本能地點點頭,困惑地看著他。
怎麼會呢?
***
一如往常,文文一早起床,便將前一日李鐵生教會她的字教給秀秀。
年余的時間,文文自李鐵生那邊學會的字不少,已能獨自閱讀書籍,倒是秀秀學得的字,仍沒幾個。
文文怕秀秀耐不住,學字所花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兩刻鐘;如此學習的速度雖慢如龜,但秀秀總是有所進步,只是她總記不住自己究章畫過些什麼,因此讓文文細心收藏起來的圖,總是有數幅是重復的。
這會兒,文文正坐在一旁陪著她,一邊看她畫畫,一邊找了本書來看。
「姊姊,我畫好……了。」秀秀開心地笑著。
文文連忙放下手中的書籍,走到秀秀身旁,仔細地瞧著,正想好好地夸秀秀一番,卻突然發現,李鐵生不知何時進入了這間她們的小書房。
「你不是出去巡視店鋪了嗎?」對于他的出現,著實讓文文感到訝異。
李鐵生瞄了秀秀所畫的圖一眼,才道︰「我是出去了,不過,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覺得還是得回去見我娘,所以又回來了。」
文文露出一臉了然地神情,一邊鼓勵似地拍拍秀秀,一邊望著他說︰「是嗎?既然你想回去見你娘,就回去吧!不必特地跟我說一聲。」
她的話听來有點酸酸的味道。李鐵生一顆心微微地上揚。
他將書房外的小佳叫了進來,才握住文文的手,道︰「小佳,妳待在這兒陪秀秀。」
「是。」
李鐵生沒有多說,帶著她走到外頭的回廊,令她滿心不解,不知道他這會兒又想做什麼。
直到他們兩人走進屬于李鐵生的書房,他順手將房門帶上,才道︰「有件事,想跟妳談談。」
「什麼事?」
「我想帶妳回去住上一陣子,妳知道的,這次的事較難解決,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
聞言,文文楞了一下,「會難解決嗎?」
李鐵生手環胸,問︰「妳想說什麼?」
「昨日我們不就已經談過了嗎?只要我拿掉月復中的小孩,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我不怕遭到囚禁,只要秀秀能維持現在的生活……」
「住口!」李鐵生低吼了一聲。
文文結結實實地被他嚇到,看他滿是怒意的神情,不由得畏縮了一下。
「我從沒對妳說過我會那麼做,對不對?為什麼妳認定我會那麼做?」他一雙大掌緊緊地握住文文的雙肩。
文文被問得啞口無言。
「不管妳信或不信,我都不會那麼對妳的!」他信誓旦旦地說。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不過是他買下的女人,為什麼他……好象很在意她?而且,不知從何時,他越來越體貼她了?
李鐵生被她一問,原本高張的怒氣,霎時弱了一半;他嘆口氣道︰「我若知道就好了。」我只是想要妳繼續留在我身邊。而這麼肉麻的話,他著實說不出口。
「是嗎?」她垂了雙眼。不知為什麼,她感到有些失望。她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對她說︰留下來陪我?還是期待其它的話?
李鐵生盡量壓抑自己的急躁,道︰「我會要大夫多為妳配幾貼安胎藥,我要妳一起回去見我娘,趁這年節,我盡可能地將我與古家姑娘之間的婚事給解除。」
「古家小姐不好嗎?為什麼你一定要解除你們的婚約?」她還是想知道原因;雖說對于他這樣的決定,她有著莫名的竊喜。
「不是古家小姐不好,我只是不想娶個我不想娶的人。」他隨意地敷衍她兩句,才又繼續說︰「等會兒去打理一下行李,我們過午就出發。」
「那秀秀呢?可不可以與我們一道走?」
又是秀秀。李鐵生有些氣惱,她不擔憂自己月復中的骨肉,只一味擔憂那個腦子燒壞的妹妹!
「我們回去不過才幾天的時間,讓她留在府中,不用來回奔波,對秀秀而言比較好。」
看出他的不悅,文文也只得點頭允諾。
***
兩天的路程,以及擔憂自己屆時面對老夫人可能的難堪,令文文害喜連連。
「惡……惡……」她坐在馬車內,忍不住吧嘔了數聲。
騎馬的李鐵生,一听到文文又開始干嘔,連忙命人停下馬車。
「妳還好吧?」看到她臉色發白,李鐵生敢確定她必定不好。他看了一下天色,于是決定,「我們先在這歇一會兒,我扶妳出來透透氣。」
「我……我全身無力。」她也想要離開馬車,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她早吐得手軟腳軟,只得搖搖頭。
李鐵生二話不說,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樹下。
他擔憂地問︰「今天中午吃下的東西,又全吐光了?」
文文無奈地點點頭。
「想不想吃點東西?我們車上還有些腌肉干。」看她如此難受,李鐵生好心疼;如果可以的話,他願代她受懷孕所帶來的折騰。
「我知道車上還有什麼食物,可是我沒胃口。我想我喝點水就好,省得待會兒又吐個精光,浪費那些食物。」
不一會兒,李鐵生便自車上拿下裝水的皮囊,「真的只要水就好了嗎?不想再吃點東西?我記得孕婦多多少少會想吃酸梅之類的東西,妳要不要?我在上個城鎮買了些,想不想吃?」
一听到酸梅,文文直覺口手的唾液不斷地冒了出來,「你有買酸梅?」
「想吃嗎?」
文文雖不愛酸梅這類東西,但想酸梅多少能助她減輕不適感……她點了點頭,並暗暗祈禱那酸梅可別太酸。
李鐵生不由得露出笑意,將一直揣著懷里的包裹拿了出來,「如果喜歡吃,我們回到開封,我再命人為妳多買些。」
文文挑了顆最小的往嘴里送。「嗚……好酸喲!」一張臉皺成一團。
「還喜歡嗎?」他問。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不答反問,感覺自己仿佛就要被那雙深邃卻溫暖的眼眸給吸了進去。為什麼她現在才發覺那眼眸是那麼地具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