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白了這些並不能使我感到一絲一毫的高興,相反,它讓我痛苦不堪。一方面我感覺自己背叛了欣彤;另一方面,我也不確定對你的這份動心能持續多久,也不確定這是不是一種移情作用。
還記得嗎?當初我拒絕你的時候曾說過,我的心里只有欣彤一個人,再也無法接受任何人了。可是口口聲聲那麼說的我卻在不知不覺間對你動了心,這不是很諷刺、很荒唐嗎?我自己也覺得這是上天對我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一直到今天,我都很清楚地知道我對欣彤的愛是不會消失的,是銘刻在我心底的烙印;可是,我卻不知道我對你的動心又是來自于哪里。也許是因為你的身體里有著欣彤的一部分;也許只是因為我寂寞了太久,而你剛好投了顆石子到我心里,激起了一圈漣漪,而當石子終于沉沒不見之後,漣漪也就漸漸消失了。
無論答案是什麼,都無損于一個大的前提︰一個人的心里不能同時容納兩個人。我的心里既然有了欣彤,就不會再有別的人。如果對你的動心只是漣漪,那就交給時間來處理吧,時間久了,湖面自然會恢復平靜。所以我決定離開,讓時間沉澱這一切。這就是我為什麼會離開的原因。
因為,我仍然希望當一切過去之後,我們還能是朋友,所以我動筆寫了這封信給你,告訴你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你我真實的想法,就是希望將來大家再見面時彼此心中不會有芥蒂存在,否則我可能永遠無法坦然,也無法安心。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高興這次回來能見到你,認識你,知道欣彤的心髒是在這麼善良、真誠的你的身體里跳動,我也感到很欣慰。請好好地生活下去,衷心地祝你幸福。
杜審言
看著這封信的時候,隨心的神情一變再變,由最初的驚惶到詫異再到奇異,當她最終看完這封信的時候,表情c完中恢復了平靜,頗有視死如歸的鎮定。低頭稍稍思索了一會兒,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任自飛嗎?我是隨心啊,你能告訴我杜審言他的E-mail嗎?」
「沒問題,你記一下啊,是……」
數日後,當杜審言再次打開手提電腦準備開始丁作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他有一封新郵件,來自一個很陌生的地址,主題竟然是——「小心啊,我是你的心髒病」,令他大為迷惑。輕點鼠標打開這封郵件,赫然發現——
杜審言︰
對于你的不辭而別,最生氣的恐怕是陽光了,她說你太不夠朋友,走之前至少應該請我們搓一頓的。我也頗為贊同她的觀點,你怎麼能剝奪我們吃的樂趣呢?除了這一點,我想不出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原諒的。
說到吃,你知道嗎Y我一直覺得人的胃里有著很多個小抽屜,有的抽屜是用來裝飯的,有的抽屜是用來裝菜的,有的是用來裝水果的,有的是用來裝零食的,還有的…•總之,每個抽屜都有不同的用途。所以,當我吃這樣東西吃飽了之後,還會想吃別的東西,因為這個抽屜是滿了,但別的抽屜還是空的。很有趣,是不是?在我看來,其實心也是這樣的。我們的……里也有著很多個抽屜,有的抽屜是用來裝親情的,有的抽屜是用來裝友情的,有的抽屜是用來裝愛情的。
而,對我們而言,裝愛情的那一類抽屜又和別的抽屜有所不同,一旦其中的一個打開了,那麼別的愛情抽屜就無法再打開,除非這個抽屜關上了,其他的愛情抽屜才有打開的可能。我想,欣彤就是你心中那個打開了又始終沒有關上的抽屜吧。你害怕把抽屜關上,因為你認為一旦關上這只抽屜就意味著你放棄了、忘記了對欣彤的愛;你也不願去打開別的抽屜,因為你覺得這意味著對欣彤的背叛。
可是,你知道嗎?關上抽屜並不意味著裝在里面的東西就消失了啊,恰恰相反,這其實代表著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東西永遠留在了你的心底深處,而且,再沒有人能分享這只抽屜,也沒有人可以破壞。
你說一個人的心里不能同時容納兩個人,這句話是對的,正如兩個抽屜不能同時打開一樣。可是,你又是否知道,欣彤和我其實從來不曾「同時」存在呢?二十六歲之前的欣彤生活在一個有你的時空,二十六歲之後,她去了另一個時空;而我呢,二十二歲之前從不知道你的存在,活在沒有你的時空里,二十二歲之後知道了你,才生活在了有你的時空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和欣彤其實永遠處于不同的時空里,所以,你看,對我和欣彤而言從來不存在「同時」的問題,因此,也就不存在「同時容納」的問題了,不是嗎?
惟一的問題其實只在于你,在于你是不是願意把心里的那只抽屜輕輕合上,好好收藏、珍惜保存于其中的愛情,然後,再順其自然,看看其他的愛情抽屜有沒有打開的可能。我想,這兩者並不矛盾,對不對?
你說我只是一顆不小心落進你心里的石子所激起的漣漪,當石子沉沒消失以後,漣漪也就漸漸消失了一那麼,我要告訴你——你錯了,我其實是那顆留在你……底的石子。有一顆石子留在……底的人會有什麼結果呢?讓我想想,如果這個人不及時打開抽屜把這顆石子放進去的話,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會得心髒病哦!所以,你要小心呀,小心我成為你的心髒病!
原隨心
看到這樣的郵件,他大為震動之余,又有哭笑不得之感。為什麼這個丫頭總有辦法令他哭笑不得呢?而每每在哭笑不得過後,又總能觸及他心靈深處那一個柔軟的角落。或者應該說是——抽屜?哈,抽屜!他搖頭失笑。虧這個丫頭想得出來。
須臾,笑意漸漸淡去。如今的他還是無法關上那只抽屜啊!他還需要時間去理清一些東西,也需要時間去證明一些東西。至于現在,還是讓一切仍維持原狀吧。思忖至此,手指輕動,關閉了郵件,他起身踱了開去,
郵件發出後許久,隨心也沒有收到回音,但她並不如何在意,當初發郵件的時候她就沒怎麼指望杜審言會回信。而且,她也沒有就此放棄這個與杜審言溝通的方式,反而每隔半個月都會給他發上一封E-mail,洋洋灑灑一大篇,講她最近的生活怎樣,工作義如何,又吃了什麼好吃的,和陽光玩了些什麼,她又鬧了什麼笑話等等諸如此類的家常瑣事,以及一些心情感言。雖然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但原大小姐依然熱情不減,風雨無阻。當然,如果她知道讀這些郵件時某人臉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柔和。目光也一次比一次溫暖,想必更會熱情高漲、欣喜若狂吧。說不定備受鼓舞下改成一星期一封都有可能。可惜——她不知道,所以,這邊仍是如常地寫,那廂卻開始越來越期待每半個月的來信了。
右手輕按鼠標,屏幕上出現「郵件已成功發送」的字樣。
呼——第二十二封了,後天又是欣彤的祭日了,他……會回來嗎?她坐在書桌前怔怔地想著。不然打個電話去問一下杜伯父杜伯母,看看他回來沒有?手伸到電話旁又慢慢縮回。還是明天再打吧!明天,明大他總是會趕回來的!應該……會回來吧?她長長地嘆了門氣,又呆呆地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兒,終于抓起錢包起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