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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只屬于你 第6頁

作者︰雲瀾

听到敲門聲,隨心如獲大赦,不等解鵬飛站起,就忙不迭地嚷道︰「我去開,我去開,干爸您就好好地坐著,不許耍賴哦!」

趁著轉身,隨心偷偷吐了吐舌頭。其實這一盤棋勝負已定,她則肯定是輸定了的那方,剛剛只不過是在苟延殘喘、垂死掙扎罷了!幸好天外來了救星——有人來訪,這下她總算可以逃月兌第四次向干爸俯首認輸的恥辱了。嘿嘿,反正來者是客,干爸總不好意思不招呼人家只顧著下棋吧!心里猶自慶幸著,右手已拉開了房門,然後——她……毫無預兆地跌進了一雙星眸深處。

隨心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種感覺,只覺自己仿佛落入了一片憂郁的深海中,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悲苦幾乎將她溺斃。沒有理由地,她就是篤定地知道這片海洋已經孤寂了好久,荒涼了好久,而意識到這一點竟然令她的心悸痛不已,引得四肢百骸的神經也跟著痛了起來。那一刻,她好想好想傾盡自己的所有來換取這片海洋重現生機。

那雙眼里的孤獨淒絕,令她聯想起痛失愛侶的孤狼,她幾乎可以听見隱藏在這雙眸子後無聲的哀嗥。

這雙眸子的主人她知道,是他——杜審言,欣彤青梅竹馬的愛人,她曾在欣彤留下的相簿中見過多次,但卻絕沒有料到見到他本人竟會帶給她這麼大的沖擊,這麼樣的震撼。

一直知道自己對杜審言存有一種復雜莫名的感覺,混合了深沉的遺憾、厚重的感動以及絲絲縷縷的內疚,可是現在,她卻不確定這種感覺究竟為何了,惟一可以確定的是,絕對遠不止如此而已。那是一種更深刻更親密的感情,胸腔中急劇跳動、幾欲蹦出的心髒如是告訴她,血管中急速奔騰澎湃不已的血液如是告訴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對于從未謀面、素昧平生的人她竟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更更荒謬的是,他還令她感到如此熟悉,熟悉得幾乎令她昏眩,熟悉得仿佛……自己就是他的戀人。

怎麼會這樣?!

隨心猶在門內怔忡不已,門外的人卻早已不耐。

怎麼搞的?這個女孩一看到自己就開始發呆,不會是花痴吧?杜審言不無惡意地想著。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的相貌有多麼吸引人,這也常會為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過因為他原本給人的感覺就很淡漠,而自欣彤去後更變本加厲地演變為冷漠,因此在他一臉「別惹我」的冷峻表情及一身形諸于外的冷絕氣勢下,大部分被他外貌吸引的女人都只敢遠觀,不敢真正付諸于行動,于是無謂的騷擾也就減少了很多。即使遇到膽子特別大又不肯死心的女人真的上前糾纏,最後也會在他冷冷投射的逼人眼鋒中敗下陣去。

是他的功力退步了嗎?否則此刻眼前的這個女子為什麼可以這樣毫不膽怯、不避不退地直直看入他的眼底,見不到一絲的害怕與惶恐?有那麼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心疼與憐惜。

在與對方對視了二十秒之後,反而是他先狼狽地敗下陣來。

為何不敢再繼續注視那雙清澄的眼眸呢?為何他的目光無法再冷然以對?因為……因為在最深的記憶中也曾有一雙眼眸如此地注視著他呵!那樣溫暖,那樣動人,那樣深深讓他沉醉。到如今,那雙秋水,卻只能在遙不可及的夢里重溫,再也尋不回了。

一念及此,杜審言的心情越發惡劣,對眼前這女子的惡感也就越深了。但是,他卻沒有察覺,這是欣彤離開他後,第一次有人如此輕易地勾動了他的情緒,引發了他的感覺。

三年來,杜審言封閉了自己的感情,除了親情和友情難以斷絕外,他幾乎只活在自己構築的有欣彤存在的世界里,沒有人可以月兌下他無動于衷的外殼。而現在,原隨心——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子竟然輕易就引發了他的負面情緒,這——代表了什麼?

在某人毫無所覺的這一刻,心,其實已……悄悄地動了。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

「唉,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竟杵在門口啊?快進來呀!」還在埋頭研究棋局的解鵬飛並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異樣,只是納悶這兩人怎麼半天沒動靜。

見兩人听到他的話後紛紛走到他的面前,解鵬飛笑呵呵地道︰「來,我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審言啊,這就是我跟你伯母的干女兒——原隨心丫頭。」

接著,解鵬飛轉而對隨心介紹︰「隨心啊,這就是我跟你干媽常提到的小子——杜審言。」

末了,這位風趣的長者還添了一句︰「大家其實都像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言者無意,听者有心。本就因杜審言的出現而心亂如麻的隨心听後,心里不禁有些嗔怪干爸的口沒遮攔,只略點了點頭權作打招呼,即快步坐回沙發上。

原來,她就是原隨心。听到這個名字,杜審言不由全身一震。只知道當初欣彤的心髒是移植給了這個人,他卻從未見過這位接受了欣彤心髒的女子。想到欣彤不在了,而她卻因此而幸運地活著,想到原本屬于欣彤的心髒,如今卻在一個陌生人的身體里跳動,杜審言感到一種苦澀正一點一滴從心底蔓延開來,直浸到五髒六腑里。微微牽了牽嘴角,他也緩步走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忙碌了半天的陳香琴听到動靜,從廚房里探出半個身子,「審言,你回來啦!罷好,馬上就開飯了。」話音剛落,溫柔的語氣突而急轉直下變為呵斥︰「老頭子,還不快點擺一下桌子收拾收拾。把你那副破象棋收起來,听見沒有?」

見老婆大人杏眼一瞪,深明何謂「軍令如山」的解父絲毫不敢怠慢,馬上開始收拾棋局、擺桌子、搬凳子,見狀,解母這才滿意地回到廚房繼續操勞。

對于此情此景早已見怪不怪的杜審言和原隨心都聰明地忍笑閉嘴,保持沉默地各自分工。隨心先一溜煙地跑進廚房望梅止渴一番,然後拿出四人份的碗筷湯勺,而杜審言在把欣彤的骨灰重新放回原處後,就開始幫忙擺放桌椅。

當隨心剛把碗筷放好,杜審言的椅子也堪堪擺好,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配合默契得讓兩人俱是一怔。不容兩人再多想,解母的一道道拿手好菜業已陸續上桌。

真幸福啊!隨心先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空氣中飄散的香味,再一次慶幸著自己有這樣一位精于烹飪的干媽。而睜開眼後,瞪著眼前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佳肴,隨心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吃,狠狠地吃。

隨心從不否認自己是貪吃一族中的佼佼者,雖然她常常宣稱自己未來的志願是成為一位美食家,但其實她自己也心知肚明那不過是為自個兒的貪吃所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遺憾的是,雖然老爸老媽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都可謂是當之無愧的、無可挑剔的模範父母,但惟獨在烹飪方面的技術實在是數十年如一日的不敢恭維。果然是人無完人啊,所以,隨心老早就放棄了在父母身上實踐她美食家的夢想這一奢望。

當然,在此我們也不得不提一下,原大小姐自己在廚藝這方面的表現也可謂是盡得其老爸老媽的真傳,只能用「慘不忍睹」這四字來形容。不過,要是有人因此而奚落她的話,她可是會振振有辭地反駁︰「美食家,美食家,顧名思義就是只需要用嘴品嘗美味的專家,要不然不就變成‘美廚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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