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插在口袋中,凝思仰望天空,清冷的月光照耀他孤傲的清俊面容,就讓這越發冰冷的風輕撫他茫然的心靈吧。
柳僖之怔怔地看著月光下那冷艷的男子飛揚起亂發,在還未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她就緊緊抓住他的手,慌張探詢他困擾的眼神。
他俯首看見她又這般莽撞地闖進他的世界,像個驚慌失措的小小精靈,點亮他茫然幽冷的思索。究竟是為什麼,她竟敢這樣?她不是很怕他的冷酷嗎,不是一直躲著他嗎?誰都怕他的無情無心,她也是,不是嗎?
他就像要消失了一樣,仿佛她不緊緊抓著他就會乘著這孤夜里的冷風悄然離去,像是只為了留下一個美麗的傳說一樣。她微微顫抖著,這樣恐懼的心情累及了他的指尖也微微顫抖著。
「做什麼?」他舉起她緊緊交纏的手,冷冷問道。為什麼指尖還在發抖?為什麼他遏制不住這突來的狂亂心跳?
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啊?老天,她居然色膽包天地拉著他的手,他可是號稱天下第一大冰塊的余泠啊。像是握著燙手山芋似的,她胡亂地甩開他溫暖的手,「那個,我……其實是這樣的,剛才你後面有只巨大的壞妖怪,它想趁你不備偷襲你,把你抓走,所以我趕緊拉住你,不讓你被它帶走。」她半真半假地說道。
「哦,是嗎?」他挑眉的樣子還真有幾分像余偉,嗯,有點壞。
「不是這個版本,對,應該是這樣的,哦,對,其實是這樣的。」她突然羞紅了粉粉的臉頰,小聲說道,「謝謝你這麼用心教我打太極。」
好吧,要鄙視就鄙視吧,要嘲笑就嘲笑吧,本小姐就是被原子彈炸過,被硫酸毀容過,十八年後還是一個漂亮的小美女。
余泠錯愕地望著她小小的粉色的臉,那雙黑色的眼楮閃爍著寶石般璀璨的光芒,讓他……倍想珍惜。
可惡,他什麼話都不說她更尷尬,她匆忙跑開,在自以為安全的地帶里轉身大叫︰「謝謝你啦余泠!謝謝你!」然後非常不好意思地以百米冠軍的速度逃離案發現場。
他怔忪凝望,愕然低頭看著自己曾被那小小的手包著的手掌,修長的指尖依然顫抖著,連他冰封的心靈也驀然顫抖著。
謝謝……謝謝……
他深深呼吸,突然發現今夜的星空很像她黑亮的眼楮。他突然很想微笑,很想很想……
第五章沒有舞伴的迎新舞會?(1)
「哦,林美昌這個瘋子,一節課教這麼多!他難道沒有听說過人心不足蛇吞象嗎?他的野心現在可以吞下一輛巨型卡車了,混蛋!」自動筆使勁戳著自己的腦袋,怎麼還不開竅啊?神啊,賜她一顆愛因斯坦的腦袋吧。
「如果我會開車,當然前提是我能夠拿到駕駛執照的情況下,話說我現在好像可以考駕照了,好吧,我跑題了,接著我一定會開著那輛卡車從林美昌的腦門子碾過去,相信我,他的腦袋一定會跟我現在一樣疼的。」阿雅快要發狂了。
「拜托,哪位好心好心告訴我X=2,Y=X,Y=1/X這個聯立方程怎麼啦?」阿舍抓著僖之的肩膀狂搖。
「瘋子,這是中學的程度好不好?交點(1,1),(2,2)(2,0.5)。」撥開惡魔之手,她爬爬頭發,煩躁不安。
優利咬著筆不停自言自語︰「這樣不行,這樣不行,這個積分是錯誤的。這個答案是錯誤的,這個教材是錯誤的,他們怎麼可以給我們錯誤的教材?」
「噢,這群瘋子,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誤人子弟,我們要去告他們,去市政府,去教育廳,告死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學生也不是好惹的!」僖之造反地站在椅子上像個自由女神一樣,舉起高數課本當火炬。
「拜托哪個把這個反動分子給我關起來,我實在不想看到她了,她讓我更加厭惡這個世界。」阿雅摔下課本。
于是706宿舍傳出某人被圍毆的淒慘叫聲。
「你們這群瘋子,我這是在為你們伸張正義啊,你們居然這樣對我?快住手,別踹我,我的已經傷痕累累了,不行,臉絕對不行,我的臉雖然不是沉魚落雁,好歹還能見人,不要把我弄得見不得人……」
「阿舍,你干嗎模她?」優利驚叫。
「哦,上帝,你有戀屁癥嗎?」阿雅模著自己的鬼叫。
「去死,我不小心踫到的。」
「你把拿過來讓我模一下我們才算抵消。」阿雅很堅持公平的原則。
「去死,我不是故意的,而你要故意模我?」
「你們都有戀屁癥啊?」優利亂叫。
一群瘋女人腳下,僖之撐著腦袋,長嘆道︰「半期考啊半期考,我可怎麼辦啊?」
優利蹲下來,問道︰「對了,你找好舞伴了嗎?」
「什麼?」
「舞伴啊,你忘了嗎,我們迎新晚會每個人都要找個舞伴啊。」
她跳起來,叫道︰「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啊,我們前前前一個禮拜就在宿舍討論了好幾次,不過好像你都不在。你都忙什麼去了?」
她忙什麼去了?她那時候正被余泠操操操個半死,她天天不是二十四式太極拳就是三十二式太極劍,她懷疑自己都快變成張三豐了,「你們都有舞伴了?」
「嗯是啊,我的舞伴是體育委員吳軍輝,阿雅的舞伴是學生會主席哦,阿舍的舞伴是那個痘痘學長。」豆豆學長這個外號是僖之起的,因為那個學長滿臉疙瘩。
「而且我們班男生已經被預定光了,所以你得去找外援。」
僖之一臉呆滯,「被預定光了?也不留一個給我?」
「沒辦法啊,我們班女生有41個,男生只有18個啊,當然是供不應求。」
「對啊,阿雅跟阿舍都是找外援的。」
那她現在可以去找誰?除了太極拳,她沒有參加其他任何社團,她不認識別的學長,她去哪里找人來當她的舞伴?啊,啊——余泠他不會同意的,這個肯定知道的答案就不需要再去求證了。他會取笑她,然後看著她的短手短腳很輕蔑的樣子,算了,不要自取其辱,太不值得,還有誰?很好,還有誰?
「那個,張庭學長,你這個周末晚上有空嗎?」
「如果你是要邀請我去參加舞會的話,很抱歉,我……」
「不是,我是有兩張豪客來的優惠券,我想請你去吃牛排……好好好,我等你消息……SHIT!我哪有錢請你吃牛排?」
「石破學長,我想你這個周末應該有事吧?」
「嗯,你們系有個迎新晚會吧,我被邀請去當舞伴呢。哈哈。」
「很好,我找你沒事了!」「啪」地無情掛斷電話,「啊炳,我請老師,我牛死你們!舅舅,你周末來做人家舞伴啦。」
「不行啊小之,舅舅答應你們輔導員了,要做她舞伴,嘿嘿……喂喂喂,怎麼斷了?」
「見色忘義,混蛋!」她悲慘的迎新晚會啊,偌大的中醫學院她居然找不到一個男人來做她的舞伴?這個世道……
「啪!」又長又臭的戒尺正確無誤地打在她的腦門上,而她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柳僖之!」他耐性全失,咆哮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冷峻的臉龐,演練了一個晚上的台詞始終說不出口。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黑眼圈,「你怎麼回事?」
她小聲說道︰「你做我舞伴吧。」
「你說什麼?」講這麼小聲,鬼听啊。
「你做我舞伴吧。」她閉起眼楮大吼。等了半天,居然什麼回應也沒有,她皺眉,張開眼楮,哪里還有余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