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劍?「我連太極劍模都沒模過……不對,剛才才模的。我是說我根本沒接觸過,我連它幾式幾招都不知道啊。」
「三十二式簡化太極劍。」
很好,現在知道了。可是知道它有幾式有個屁用啊,「怎麼辦,怎麼辦?」她什麼都不會,這不是叫她出洋相嗎?
「我想你應該知道,要是你讓殷老師丟面子的話……」他故意說到一半,陰冷地看著手足無措急得團團轉的柳僖之。
「他一定會把我殺了的,那個五大三粗的老男人,腦子雖然不好用,可是身體卻非常強壯,一個手指就可以把我捏死,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僖之腦海中浮現自己被殘害的恐怖畫面,舅舅超人一樣變得好巨大的手掌就這麼「啪」地一巴掌蓋下來,她就這麼「啪」地死翹翹了,「簡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啊。」她嚇得閉上眼,不忍心看自己死成那種慘狀。
「身體挺直了,不要像個老太婆一樣,背直背直!雙手畫圓的時候弧度要大一點,要像一個完整的圓,不是萎縮的圓……你畫得太大了,不覺得很夸張嗎?心靜體松,跟你說了好多遍了,手腳關節放輕松。動作要圓活連貫,你不要打得忽快忽慢的……也不可以忽慢忽快。蹲下去一點,有看過人家站著打太極的嗎?」話中所提之處就是戒尺所到之處,她背也受傷,手也受傷,腿腳都受到戒尺毫不留情的凌辱。
她要反抗,她要掙扎,可是一看到冰山那麼認真的模樣,卻像是有股暖流悄悄流淌過她的心湖。如果她真的有個哥哥,他一定也會像余泠一樣對她嚴格,幫她渡過難關吧。
「啊,很痛哪!」她模著手背,憤然怒視。放屁,她要收回剛才的話,哥哥才不會隨便打自己的妹妹。
「你又走神到哪里去了?」余泠毫無愧意,收回犯罪的戒尺,站得依舊很筆直。
第四章一起吃飯(2)
寬松的太極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優雅而飄逸,他年輕的臉龐顯得頗有幾分道骨仙風。生活在一起五年,她真的完全沒有融入到他的生命中,她不知道他讀的是什麼學校,不知道他曾經獲得過那麼多的獎項,不知道他是多麼吸引女生的目光。五年,她都在干什麼?
「你還想挨鞭嗎?」余泠不耐煩地問道,如果想,他可以免費大奉送。
「不想,不想,」她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最近自己的視線越來越離不開他,「啊——我打啦,我打了啦。」
「認真點。從左攬雀尾開始。」
「左攬雀尾?」這是哪招?
頭上豎下三根黑線,「第七式左攬雀尾……那是左右摟膝拗步……那是右攬雀尾!」
終于比對招式,豆大的汗從她臉頰上滴落。要是她再搞錯,恐怕世界又有一項可怕的奇跡要發生了——冰山一夕之間變成火山狂 怒火,就跟埃及金字塔噴出毒物,震撼巨現古老詛咒一樣恐怖。
「今天也很努力啊。」中場休息,張庭學長微笑著說道。
接過好好學長遞來的礦泉水,她猛喝了幾口,「學長,我這樣子去比賽有多少希望?」
「這個嘛,如果你好好跟余泠學習的話,應該可以拿個名次吧。余泠的風格老師們都很喜歡。」至于這個名次,是第幾他就不好說了。
「有冠軍的希望嗎?」
「啊,這個啊……」他笑了笑,「有點勉強吧。」何止是有點,是非常勉強。不過他不想打擊她的信心。
學長真是個好人,兩行熱淚刷刷淌下,「我要是贏不了會被殺的,怎麼辦?」
「其實武術這種東西主要是為了強身健體,它的宗旨跟運動一樣,達到人的某種極限,逐漸循序漸進地超越自己,拿不拿名次倒是其次。」
學長這麼與世無爭,怪不得在全國大賽上每次都輸,「我知道啊,可是我舅舅他不知道。」她深深嘆了口氣,無奈地縮著肩膀。
張庭疼愛地拍拍她可愛的發旋,說道︰「盡力就好,我相信殷老師他會明白的。開始練習了,等下也要加油哦。」他站起來,清秀的年輕臉龐沉浸在夕陽照耀下,溫柔而迷人。
僖之很自然地紅了紅臉。學長……真是個溫柔的好人啊,如果他……他……
「柳僖之!」沉悶乏味的聲音含著非常不耐煩的口氣隱隱傳進她的耳膜,嚇得她的臉整個刷白,就像是做賊被抓到一樣心虛不已。
「我來了,大爺。」
余泠戒尺在手,顯得格外嚴峻,「現在開始學習第十五式轉身左蹬腳。」
僖之專注地練習著他教的每一個動作,她知道自己短期內是不可能學得好的,但是她想盡力試試,就像張庭學長說的那樣。如果沒有盡力失敗了,她一定會後悔的,但是如果她盡力了,也就沒有什麼好自責的。
「你最好離他遠點。」余泠突然開口說道。
「啊咧?」蹬出右腿,金雞獨立一個沒站好,她直接歪倒在余泠懷里。完蛋了,她居然倒在冰塊懷里,她就等著被凍成冰棍吧,「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忙解釋道。
余泠冷冷地扶她站好,說道︰「你跟他不合適,最好離他遠點。」
「他?」他誰?
余泠冰冷的眼神遙望著正溫柔微笑著指正學妹動作的張庭學長。
「學長?」
什麼合適不合適,她又不喜歡他。
「他曾經有個非常要好的女朋友,可是後來那個女的得了癌癥死了,他發誓不會再喜歡上別的女生。」
原來學長有這麼淒慘的過去啊。「真是可憐的學長。」不過大冰山跟她說這個干嗎?她困惑地拿眼兒直瞅著他。
這個遲鈍的白痴!額上青筋冒出一根根,懶得再同她說,「快點,轉身左蹬腳。」
「可是還沒講完啊。」她亂叫,剛才那個話題好像還挺有意思的,她想听。
戒尺絕不手軟地打在她可憐的上,「剛才那一腿踢得那麼爛,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是嗎?」
「啊——別打別打,我踢啦,我踢就是了。」下次她一定要把他那把倒霉的戒尺給折成兩段,然後暴尸荒野,拋尸大海,以泄心頭之恨!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中心之後,余泠最後一個走出來,關好門。他側頭看了一眼等候一旁的張庭,清冷的眼底只有一片深幽。
「我有話想同你說。」張庭知道自己要是不開口,余泠一定會當他不存在自顧自地走掉。他就是這樣冷漠的一個人。
「請說。」走到水池旁,他打開水龍頭,將冰冷的水撲打在自己臉上。
「鈴蘭總說這樣做不好,會長雀斑,你卻從來不听。」張庭幽幽說道。
余泠隨手拿起張庭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把臉,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只想告訴你,我對鈴蘭的心沒有變。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
「你離她遠點。」冰冷的警告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認識三年的同學這樣說著。
張庭俊朗的臉上掠過尷尬的神情,他問道︰「你呢?你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
「跟你無關。」
「我只是覺得鈴蘭才去了一年……你不應該……」
「我該不該做什麼事好像還輪不到你來管吧?」
「我……」
余泠甚至沒等他說完就轉身走人,留下張庭一人黯然凝望。
才死了一年嗎?切,這種事情,他怎麼會記得。別人的生死,他何必太在乎?對于那個女孩,他的印象那麼淺,甚至忘了她叫什麼名字……鈴蘭是嗎?就是張庭時時刻刻難以忘懷的人嗎?無聊的感情可以這樣牽絆著他一生嗎?他不覺得很愚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