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某家醫院的醫師辦公室里,一名穿著白袍的醫生和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士,正低著頭交頭接耳。
「你確定要這麼做?」齊正天蹙著眉,不贊同的說。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嗎?」冷傲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一點都不覺得。」齊正天毫不猶豫地搖頭。
「難道你不覺得競軒太過孤僻?他除了我們,幾乎不信任任何人,身為他的好
友,你希望他就這樣過一輩子嗎?」一身白袍的冷傲,說得頭頭是道。
「可是你的方法未免太……」齊正天仍是不贊同,說什麼他都覺得不妥。
「競軒的個性已經根深蒂固,不下猛藥怎能見效?」
「就算如此,也不能拿競軒的病開玩笑啊!」
「這怎麼會是開玩笑!競軒早就懷疑自己的病了,我只是證實了他的懷疑而已,希望他能利用所剩無幾的生命,好好的活出自我,學會愛與信任,如此而已。我這樣做錯了嗎?」
「我沒說你錯,我只是擔心競軒如果知道自己只剩不到半年的生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要不要賭?我打賭競軒會毫無反應,依然過著與過去無異的生活。」
「不要,我現在只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競軒知道了真相,你認為他還會再信任我們嗎?你希望他學會信任,可是這種舉動怕會毀了他對我們所剩無幾的信任。」
「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傲,如果你只剩下半年的生命,你會如何?」齊正天突然問。
「你呢?你又會如何?」冷傲反問。
兩人相視一眼,都不再說話。
第一章
柳競軒來到宏達國際集團辦公大樓,越過寬敞的中庭步道,進入豪華光亮的大廳接待處;沿路,每個員工見到他都立刻站好,恭敬的一鞠躬。
「總裁好。」
柳競軒跨步往專屬電梯走去,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身後跟著秘書和幾名部下。
電梯快速攀升,直達辦公大樓的頂樓。他步出電梯,直接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這次的收購計劃,你們的進度如何?」柳競軒坐上自己的椅子,冷淡的掃視一眼排排站在他桌前的幾名部下。
「報告總裁,關于我負責的A區,大致上已經收購完畢,比預定的進度快了將近半年。」程進南略顯得意的說。
「嗯。」柳競軒點頭,看向另一名部下。「那你所負責的B區呢,呂常務?」
呂信安臉色微黯。「B區的收購計劃只剩下第五十三號的那棟房舍和土地,還有第六十二號的工廠,其他周邊已經全部收購完畢。」
「如果我沒記錯,五十三號地剛好位于計劃的中心點,你認為少了中間這塊土地,僅有其他周邊土地有什麼作用?」柳競軒冷漠的問。
「這……至少……至少……」呂信安語塞!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對于屬下的無能,柳競軒心知肚明。
「五十三號地……白頌殷?」他改變話題。
「是的。」呂信安松了口氣。
「我記得白頌殷和他的妻子三個月前不是因為飛機失事而雙雙罹難了嗎?」柳競軒冷漠的雙眼看不到絲毫的情緒。
「是的,現在那塊土地是在他兒子志需的名下,我們與他們接洽過多次,可是白志需的姐姐堅持不賣。」
「白志需本人呢?既然土地在他名下。」
「他尚未成年,所以一切的權利還是在他姐姐手上。」
「那六十二號地呢?」
「那家工廠年年虧損,他們開出的條件,是要我們給每個員工一個工作機會。」
「沒那個必要。」柳競軒斷然的說。
「哦……」呂信安不安的吞了吞口水。
柳競軒眉一挑。「難不成你答應了?」
「不,當然沒有,我只是……」
柳競軒冷冷的看著他,對他吞吞吐吐的模樣極度的不滿。
「我只答應替十個員工安排出路。」
「取消。」柳競軒冷漠的說。
「哽?」呂信安苦了臉。
「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另外找人接替你的工作,不勉強你。」
「不,沒問題,沒問題。」
「立刻想辦法買到地。」柳競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是!」硬著頭皮,呂信安惶恐的說。
「嗯,我希望這個都市計劃能在半年內完成。」
半年內?!
「有問題嗎?」柳競軒漠然的望著他們為難的臉色。
「沒……」呂信安和程進南硬著頭皮接下這個非人的命令。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是。」呂信安和程進南一前一後走出總裁辦公室。
「你呢?葉部長?」柳競軒望向葉田仲。
「我已經和明映公司的負責人接洽過了,以我的觀察,他們將那筆土地賣給我們的意願非常高;下禮拜一,我有把握能讓他們簽下合約。」
「嗯。」柳競軒點頭。
葉田仲興奮的露出笑容,等著總裁的贊賞。
「下去做事吧!」柳競軒沒多看他一眼,冷淡的下令。
笑容僵在臉上,過了一會兒他才訥訥的道︰「是。」
必門聲響起,柳競軒緩緩的靠向椅背。
「方秘書,如果宏達少了我,你認為結果會如何?」柳競軒突然問立在一旁的秘書。
「這……」方琴愕然,不知道總裁某何有此一問。
「我要听老實話,你就說吧!」
「我想宏達會因此而垮台。」方琴老實的說。
「為什麼?」
「因為您沒有一個可以讓您信任,足以接替您的接班人。」
「是嗎?」柳競軒陷入沉思。「下去吧!」
方琴微微一鞠躬,轉身走出辦公室。
「沒有可以信任的接班人嗎?」
大哥大突然響起,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大哥大。
「喂?」沉默的听著話筒那端傳來的聲音,良久良久,柳競軒才冷冷的回道︰「我知道了,我會過去。」
收了線,柳競軒陷入短暫的茫然,然後突然呵呵的低笑著。
「檢查報告出來了嗎?為什麼我沒有想要知道結果的呢?」
「半年?」柳競軒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我只剩半年的生命?」
「沒錯,而且癌細胞蔓延的速度比我預計的還要快,要開刀已經不可能了。我建議你最好住院接受治療,或許可以延長些時間。」冷傲一臉凝重的說。柳競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我不會住院。」
「可是競軒,不住院的話……」
「住院又如何?把我剩余的時間浪費在那張病床上,只為了苟延殘喘那短暫的時間?我不會做這種事的,我還有太多的事要做,沒時間躺在病床上。」柳競軒冷淡的說。
「好,我不勉強你,如果痛的話,我開止痛藥給你。」冷傲也不勉強。
「我不需要。」柳競軒穿上外套。
「你不需要告訴誰嗎?」冷效提醒他,他指的是柳競軒的未婚妻,薛氏企業的千金薛如鈴。
「我如果想讓任何人知道的話,就不必選你這家小醫院了。」柳競軒步出診療室。
小醫院嗎?
當然啦!和柳家專屬的紀念醫院比起來,他這家醫院的確是小了點。不過,小醫院又如何?他厲害就行了;慕名而來的病患可比他們柳氏紀念醫院多得多,就連他柳競軒,還不是也來這家小醫院求診。
冷傲的嘴角漾出一抹詭計得逞的笑。
窗外,狂風呼嘯著,在入夜之後,暴雨傾盆而下,老舊的房舍搖搖欲墜,似乎隨時會垮掉般。
白芷菱站在窗前,幽深的黑眸瞪視著窗外一片黑暗!就算因為夜深看不到外頭的景象,她也猜得出來,此時院子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逃得過嗎?」她低喃著,回首望著下著小雨的室內,好看的雙眉憂心的擰緊,這是不是就叫作屋漏偏逢連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