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寰茫然地看著她。她要留在他身邊陪伴他?
「你……」桑老爺憤怒的顫抖著。究竟他們桑家中了紀慕寰什麼蠱,連一個奴婢都這樣死心塌地。「好!我成全你,從此以後你的一切都與我桑家無關!」
「爹,找到雙兒了嗎?」桑墨箏見桑老爺氣沖沖進門,而隨後進來的下人都默然無言。
「雙兒已經和我們沒有關系了。」
「爹,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雙兒已經是紀慕寰的人了。」
桑墨箏愣了愣,意會不過來桑老爺的意思。
「什麼意思?雙兒怎麼會是慕寰的人呢?」
「紀慕寰與雙兒有了肌膚之親,所以從今天起,她要留在紀慕寰身邊照顧他。」
慕寰與雙兒……桑墨箏的腦海仿佛被轟成碎片,根本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
「這下子,你該死心了吧!」桑老爺責備道。
「不!他不會這樣的,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她激烈地反駁。
「這麼多人親眼看見,難道爹會騙你?」
「老爺沒有騙小姐,我們把門撞開時,紀公子和雙兒真的衣衫不整在同一張床上。」
桑墨箏不敢置信地望著所有的人。他們都看見了?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們騙我!」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信!你究竟要迷戀他到幾時才會清醒?難不成你要親眼看見他們丟人的樣子才死心?這件事是他自己親口承認的!」
他自己親口承認的?!桑墨箏霎時愣住了。他真的……
「不信你問問冰兒,看她會不會拿雙兒的名節開玩笑!」桑老爺氣得身子直顫抖。
桑墨箏的視線移向冰兒,焦急的神情浮在臉上。
「我姊姊對不起小姐。」冰兒倏地跪了下來,滿臉淚痕道著歉。
桑墨箏猛地倒抽了一口氣,連連退了好幾步。
「小姐。」冰兒眼明手快地起身扶住她。
「慕寰真的做了這件事,他真的……」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你終于相信爹所說的話了。」
「慕寰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她激動得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小姐,是我姊姊對不起你。」
「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
「你早就該听從爹的話取消這門婚事了,現在,你也該看清紀慕寰的真面目了。」
真面目?難道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他的真面目?也許吧,如果她真的看清過,今天她就不會這樣的意外,這樣的痛楚。
她眼前一暗,在一陣天旋地轉後,隨即失去了知覺。
「小姐!」
紀慕寰茫然地看著天空。自從那一天他醒來後,他的世界就轉換成茫茫然的一片,而雙兒從那一天就跟著他,半步也不曾離開過他。
「我要離開這里回揚州。」他平靜地道,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他要離開這里?他要獨自一個人回揚州?
「你要撇下我一個人走?」
「不,你跟我回揚州。」
「你要帶我回揚州?」雙兒驚訝的瞧著他。她盼到了,她終于盼到與他長相廝守的一天了。
「我總不能讓你獨自一個人生活,該負的責任我還是會負的。」
她欣喜的道︰「雙兒沒有跟錯人,你果真是個敢做敢當的漢子。」
「我只是個一文不名的人,更是個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不,只要你肯振作,一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現在說這些都太遠了。」他只想遠離這里,遠離曾令他痴心愛戀的一切,包括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結局的愛情。
「就讓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吧。」
看著雙兒心滿意足的模樣,紀慕寰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回到揚州,只怕你還要和我過更苦的日子,如果你不願意……」
「我願意,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好。」除了應允,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起程離開?」
「等我這里都處理妥當就走,大概再七天吧。」
「到揚州之後我們就要正式生活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名分?」她羞澀地垂下眼臉。
「會的,我會給你一個名分,不會讓你沒名沒分的跟我在一塊。」
有了這一個保證,雙兒更心安了。「明天我就回桑家收拾行李。」
「姊姊真的要走?」眼看相依為命多年的姊妹從此就要分離,冰兒有著不舍。
「等我們安頓好了之後,我再來接你。」
「不了,我要留在小姐身邊。」
「留在小姐身邊?你不替自己打算、打算嗎?」
「那也是好幾年後的事,小姐現在正需要人照顧。」
從那一件事之後,桑墨箏就一病不起,整日以淚洗面,桑老爺急得快瘋了。
「姊姊,去看看小姐吧,從她知道了你們的事情後,她就病了,不僅不吃不喝,連藥也不吃,老爺都快急瘋了。」
「小姐就讓你替我去勸吧,我收拾完後就要回紀公子身邊。」
瞧著雙兒只顧打理自己的行李,冰兒不悅的奪下了她手中的衣裳。
「你就這麼急著要和紀公子回揚州嗎?」
「小姐是心病,心病最難醫你不懂嗎?我去看她只會加重她的病情,唯一能讓小姐好轉的人只有紀公子,但是紀公子已經不可能再來看小姐了,現在能求的就只有老天爺了。」
「就算只能求老天爺,你也該念在這些年來的恩情去看看小姐吧。」
「我會回來看小姐的,你就別強逼我現在去看她。」
「姊姊你——」
面對冰兒十分不滿的神情,雙兒依舊不為所動,拿著一件衣裳,她徑自走到屏風後更衣。
冰兒心里雖然不滿,但是一想到姊妹從今以後就要別離,她也不願再多說一句責備的話,伸手就將掛在屏風上的衣裳拿下來,想要替她清洗干淨,這也是她唯一能夠替她做的事了。
就在她將衣裳擱在手臂的瞬間,那封雙兒始終沒有交給紀慕寰的信也在此時掉落在地上,她撿起信,看著上頭寫著「慕寰親啟」的大字,冰兒登時張大了眼。就在這時,已經換好衣裳的雙兒正從屏風後走出來,當她看見冰兒手上拿著那封信時,立刻慌忙的將信奪了回來。
雙兒的動作讓冰兒驚愕不已。
從姊姊慌亂的神情看來,難不成那封信並沒有轉交到紀公子手上?
「你沒有把小姐的信交給紀公子?」
雙兒刻意地避開了冰兒質詢的目光。
「你說啊,你是不是沒有把信拿給紀公子?」冰兒窮追不舍的逼問道。
「是,你猜得沒錯,我是沒有把信拿給紀公子。」反正事情已成定局,也不需要隱瞞了。
「姊姊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如果我把信交給紀公子,那麼今天紀公子就不會屬于我的!」
雙兒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直讓冰兒心寒到了極點。
「事情既然已經說破了,我也沒必要再隱瞞你什麼了,其實我和紀公子之間一直是清清白白的,那一天你們看到的並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那一天紀公子喝醉了酒,我徹夜陪在他身旁,讓他以為他真的和我有了肌膚之親。」
「姊姊你——」天啊,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在從中作梗。「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擇手段!你不怕遭天譴?你不怕良心不安嗎?」
「只要能陪在紀公子身邊,就算一輩子要受良心的譴責我都無怨無悔。」
「你……」
拿起了整理好的包袱,雙兒已不想再多待一刻。
「該說的我都說了,一件也沒瞞你,如果你還把我當親姊姊,就一輩子替我守住這個秘密。七天後我們就要走了,如果你想再看看姊姊,就來送我們一程吧,你自己保重。」說完後,她便毅然決然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