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雨和小芳眨了眨眼,示意話題暫停,各自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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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完成了吧!」翻動著妍雨辛苦了幾個晚上努力的心血,元德奎的嘴角也由原本的下弦月慢慢上揚到幾乎要笑裂,看完最後一頁之後,他禁不住興奮的拍著大腿,「我就知道將案子交給你準沒錯。」
好老套的一句話!妍雨沒好氣的想著。她壓根就不在乎他的贊美,她寧願他放她幾天假,讓她好好輕松快活一下。
對企畫案的內容滿意了,元德奎往椅子上深深一靠,指著一旁櫃子上的咖啡杯說︰「麻煩幫我拿過來一下。」
人肥不是沒有原因,真是懶到家了。妍雨在心中嘟囔著,還是順手將杯子端了過去,人才站到了辦公桌的桌沿,就感覺到自己的臀部被偷襲了。
「妍雨,你身材這麼好卻老是穿牛仔褲,這不是暴殄天物嗎?偶爾也該穿穿短裙,造福一下辦公室里的男性同胞嘛!」元德奎色膽橫生,拍了一下她的。
笑話!她的身材是圓是扁、是方是正,干別人屁事?何時輪到這只色豬來評判了?士可殺、不可辱,如果她就這樣忍氣吞聲,她就不是陸妍雨了。
「你不是要喝咖啡嗎?」妍雨毫不猶豫把手中那杯黑色液體往他圓滾滾的肚子上倒。
「哎呀!燙死我了。」元德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殺豬似的大叫。
「加點女乃油比較好喝。」妍雨撕開女乃油球,朝他身上潑灑著。
「陸妍雨!」這次的聲音吼得辦公室外的人都听見了。「你竟敢以下犯上?你不要以為我企畫部沒你不行,你──」
元德奎的怒氣飆到這里卻又硬生生的煞住,因為他很清楚,企畫部沒有陸妍雨還真的是不行。公司里所有賺錢的商品都是經由她的點子企畫出強勢的宣傳策略奏效,雖然老板未必會知道妍雨的一枝獨秀,但整個企畫部的同仁都知道妍雨的貢獻,他這個做主管的可不敢強佔功勞。
「你怎麼突然結巴起來了?我幫你把話說完吧,你是不是要告訴我,我被開除了?」妍雨的火氣可不比他小,被侵犯的屈辱感讓她渾身不舒服。
「我沒那麼說。」元德奎壓下怒氣否認著。
「是嗎?」她從鼻孔里冷哼一聲,不置可否的拿回桌上的企畫書,「不管你有沒有那個意思,我現在告訴你,我不干了!」
堡作不過是為了不讓自己餐風露宿,對生涯規畫並無太大野心的她總可以找個不會侵犯她的主管,安安穩穩的做個上班族吧!
「妍雨,別這樣。」顧不得自己一身狼狽,元德奎拉下臉來拉著她。
「如果不想吃上性騷擾的官司,我勸你最好放手。」妍雨目光冷冽的瞪視著那只拉著自己的「蹄膀」。
元德奎尷尬的收回了手,忍耐的說︰「別生氣,我向你道歉總行了吧!」
「何必這樣委曲求全?企畫部里多的是菁英,又不缺我一個。」部門里人才濟濟,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何特別。
「大小姐,你就別整我了行不行?你明知道這件企畫案對我、對公司有多麼重要,你現在說不干就不干,要我拿什麼交差?」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進公司之後,她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妍雨。」元德奎急了,將姿態放到最低,聲調放到最軟的說︰「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做出那樣的舉動,看在我們同事一場,別在這時候撒手不管好不好?如果我交不了差,丟掉了工作,我那四個孩子怎麼辦?你也知道現在失業率居高不下,我一個人吃苦不要緊,總不能讓無辜的孩子跟著我一起受累,你說是吧?」
真是太卑鄙了,居然搬出小孩當救命符!妍雨惱怒的瞪著眼前矮肥的男人,大家都知道她向來心軟,而他正打算用這點來使她就範。
「妍雨,是不是要我帶著孩子一起在你面前哀求你?」看得出妍雨的意志有些動搖,元德奎抓起電話,戲劇力十足的說︰「我這就打電話回家,叫我老婆把孩子統統帶來。」
那樣淒風苦雨的場面誰受得了?
「不必了!」妍雨搶過話筒用力摔下,又氣又惱的說︰「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等這企畫案呈報通過之後再走。不過我可先說明,到時就算你搬出你的祖宗十八代都沒用,我不會再心軟了。」
她早知道同情心過于泛濫並不是件好事,偏偏這又是她改不掉的弱點,唉,她真想掐死自己算了。
外面一堆好奇眼光讓走出門口的妍雨成為眾人的焦點,小芳更是湊到了她身邊,還來不及問些什麼,元德奎便出現在大家眼前,讓人傻眼。
一只營養過剩的大麥町!
眾人憋著氣不敢笑出聲,免得掃到台風尾,成了炮灰。
「呃,那個……」元德奎回避眾人的目光,指著妍雨手上的企畫書,尷尬的示意著。
妍雨將企畫書丟給他,心中未消的怒氣讓她不忘數落著,「元經理,下次喝咖啡記得要從嘴里喝,肚臍眼連結不到你的胃。」
元德奎悻悻然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隨著門關上的瞬間,眾人不約而同爆笑開來,也都明白剛才那一聲哀號是怎麼回事了。
「我錯過什麼精采的戲了?」小芳也笑著問。
「還能有什麼事呢?」妍雨簡短的將剛才的事情敘述一遍,包含用四個孩子來軟化她的內容。
「你就因為這樣離開,豈不是太冤了嗎?」小芳不認同她的作法。「該走的人是他,你被氣走也只是姑息他。」
「沒憑沒據的,你要我怎麼治他?」妍雨沒好氣的回答︰「這兒真悶,我要出去透透氣。」
企畫部的人為了案子外出尋找創意是被允許的,連報備都免,享有免填外出單的豁免權。
「別去太久,我會想你的。」小芳拋來媚眼,故意逗她開心。
這小芳真是個妖精,生來魅惑人的。妍雨失笑著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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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涵修無聊的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他離開台灣也好幾年了,交通怎麼還是一團混亂?大車和小車爭道,機車又和小車搶空間,真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包沒進步的是身旁的成伯,一個嘮叨的老管家,像是一個傳聲筒,代替和自己很少溝通的父親發言。打從他大學畢業後就不斷傳達著要他趕快找個好女孩成家,就連打國際電話都不忘提醒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少爺,你人在美國時說你不喜歡洋妞,現在回到台灣了,總可以好好物色一個女孩了吧!」成伯這一路上不知重復幾遍了。
「你歇歇嘴好不好?」涵修故意用手指掏著耳朵,「你嘴巴不酸,我耳朵也听得累了。」他兩天前才飛回來台灣,時差都還沒調整好,成伯卻沒同情心的一直對他疲勞轟炸。
「不喜歡我嘮叨,那就趕緊結婚呀!」成伯一點也不放松。
「成伯,我看你前輩子一定是被媒人誤了姻緣,這輩子才這麼積極的催人成婚,我覺得你不該屈就管家的工作,該去開婚姻介紹所才是。」涵修開著玩笑,在成伯面前,他是輕松的。
「別岔開話題。」成伯用滿布魚尾紋的眼瞪著他,又惱又無奈的說︰「我真不明白,你交往過那麼多女人,難道就沒一個中意的?」
「我都中意呀,否則也不會和她們上床了,對不對?」涵修立即回嘴。
這種事,沒一點感覺還真是做不來的。但是中意一個女人和娶一個女人那是兩碼子事,可不能混為一談。他是接觸過很多的異性沒錯,但大多數的女人對他而言都太容易「手到擒來」,男性血液里征服的因子始終無用武之地,就像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比賽,即使贏了也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