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的靈魂深處,原來她最恐懼、最沒想到的,竟然是這點——早在第一次被他擁入懷里時,就想要的愛情。
這是她最害怕發生的事,因為一旦她開始接受他的愛,她就會傾囊付出她的感情。
萬一,他棄她而去……
很差勁的預感在腦海里油然而升。她寧願孤寂老死,也不要牽揚掛肚,陷入無窮深淵的追海之中……
他是訂了親的人……
她心中響起了一個震天的聲音——她是被買回來的。
「不要——不要——」她在內心吶喊,什麼都可以給他,就是不能給他感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要失去寶貴的貞操,她倒寧願毀在有人道精神的他的手中,起碼第一次被蹂躪的只是身體,而不是比身體還要重要的心靈。
她抬頭,不再懼怕!
「如果你打算開始要求我盡我的義務的話,那請開始吧!」她認命的表情,沒有半點悲傷。
此時,跳動的心,只是為了支撐她的軀體,盡她的義務!
這下,無言以對的是他——子湘。
在他的驚詫中,她的衣裳飄然而落,僅存貼身的衣物……
然而,他並沒有露出饑不擇食的眼神,死命的盯著她姣美的身體。反而是直勾勾望進她的雙眼。
他似在校巡什麼似的,在她的眼眸深處里探索著……
突然,他上前抱住她,吻住她的唇。
她像個死刑犯,等待他的摧殘。
床上潔淨的被單,無言預期著一份悲哀。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任他熱燙的唇親吻她……
就像是在怡春院里一般,他放肆而貪婪的吻著她,從唇邊攻向臉頰,不溫柔的用舌尖挑逗著她的耳垂。
突然,他在她耳邊輕輕吐氣。唉!那感覺真不好受,麻麻癢癢的,但她忍著。不料他變本加厲,輕咬住她的耳朵,吐氣改成吹氣……
她受不了,忙地轉過頭,避開他捉弄似的挑逗——
猛然,她覺得不對勁。在怡春院里,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粗魯歸粗魯,但她從他濃濃鼻息聲中,可以感受到他濃厚的。而這一次,那狠勁似乎假了點……
她張開眼,發現他一雙眼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天!他真的是故意的。
她想抽身而退,卻被他短得緊緊的。
「這一次是處罰你亂說話——」
說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頸邊,然後——
狠狠地吸吮著。
「啊——」
她痛叫起來,卻掙不開他的臂彎,只得再次成了他攫獲的小綿羊。
他放開她後,滿意地笑看著他的杰作——紅通的唇印,起碼要五天才消得了。
「來——把衣服穿讓,下次不要用輕賤的語氣對待自己,那樣會傷了我的心!」
天!她是踫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明明是他佔了便宜,竟然變成了她的錯?
她差點找他理論,只是衣衫不整,害得她臉紅,只好作罷,退在一角猛力思索——他到底要干嘛?
「玉娘——這幾天我有要緊的事情待辦,可能沒有什麼時間陪你,你自己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有什麼需要你可以跟範江說,他會幫你料理一切的。我想這些天你一定很累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她心頭突然涌上一陣莫名的失落感;她不懂,他到底要拿她怎麼辦?而她心頭的失落感又是所為何來?
難道他是真的喜歡她嗎?
可能嗎?
而自己對他呢?
一陣秋風從窗縫溜進來,涼涼的,她打了個哆嗦,整理衣容,明白的告訴自己——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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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過去,柯冰玉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就像程子湘所說的,「梅苑」有福嫂和翡翠在,就是最好的棲身之所,吃的、喝的、用的,沒有一件事情需要煩惱。翡翠真誠而貼心的關懷,讓人窩心;福嫂一流的廚藝,更沒得說,就連她這個傷心欲死之人,也為之胃口大開,多啃了幾碗白飯。
如此享受清福,她臉色變得豐潤,精神好多了。然而,受傷的心,又豈是一朝一夕所能治愈的?獨自憑欄誰能意,深鎖的秀眉,述說著她悲哀的命運,道盡了她心中揮不去的陰影。許多個夜晚,她從惡夢中驚醒,冷仟遍身,再也無法成眠。
她不知道,這種行尸走肉的日子,她還能撐多久?
真的不知道!
「玉娘,吃飯了!」
她回頭,是從外歸來的程子湘。看他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身上還沾了一點、一點的泥巴,大概是騎馬奔走了一段不長的路。他有時候很忙.忙起來兩三天不見人影,有的時候卻又沒事干,整天留在「梅苑」里陪她。慶幸的是,這些日子,他並沒有做出「辣手催花」的卑劣行為,非但讓她保有完美的處子之身,而且對她很尊重。自從第一天的狠吻之後,他對她做出最壞的事,就是牽牽小手,但在午夜夢回之際,她卻常常想念起他的吻,及他溫柔的往視。
她不是木頭,當然明白他那份呵護她的心。
他露出溫暖的笑容,和往常一樣,小手一牽,拉著她往飯廳走去。
其實,她很喜歡這種感覺,說得露骨些,她愛死了這種感覺;他的大手暖暖地包著她的小手,就像同住了她所有的悲傷,也傳送他熾熱的情感。或許是因為她心里偷偷萌生的情感沒有被自己發現,更沒有被他識破。所以,只有在這時候,她會覺得被喜歡得沒有負擔。
在她住進「梅苑」第十天,翡翠語重心長的跟她說了幾句話——
「小姐——」翡翠都是這麼喊她的。「少爺對你是真心的,‘梅苑’是少爺最喜愛的地方,以前他在外頭跑累了,就會回來這里休息個三、五天,養足了精神,又生龍活虎地往外做生意。這兒也從來不招待客人,就連他最信任的柳英川和江萍姑娘,他們也只當過兩次‘梅苑’的客人,其中一次還是你住進來的那一次。他很關心你,每次要出遠門之前,必定會再三囑咐我和福嫂要好好的服待你。他是個好人,雖然有時候他看起來很霸道,但對我們下人很尊重,不知你相不相信,他從沒對我們疾言厲色。跟你說這些,並不是我想強逼你對少爺好一點,因為我也知道你的遭遇,可是你不知道,少爺喜歡你也是有很多的困難,他要面臨的攔阻和壓力,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有些話我是不能多說的,我只希望你能過得快樂一點!」
她想起翡翠的話,心里就充滿被愛的喜悅。此刻,她也有著同樣的心情,嘴角淡出了一抹的笑容。
「笑得這麼開心,想起什麼事?」
「沒什麼事情!」
「是不是聞到福嫂香噴噴的菜香,肚子餓了?」
「大概是吧!」她慌張轉過頭,望向遠處,逃避他的追問。
程子湘使壞的笑容,浮現在他俊俏的臉龐。其實,幾天前,他就搜尋到她那種悶騷型的喜悅。口里可以不承認,甚至破口大罵,但真情是永遠隱藏不住的。這是他從牽手中領會出來的——
罷開始牽她的手的時候,她的手生硬如鐵,像是隨時想逃離他的掌握,但自從他發現她臉上褪去防範的笑容後,她的手變得柔軟,在上下石階的時候,會不經意的反握住他的手。他明白,那是她信任他的開始,也是接受他情感的肇端。
她,就像她名字一樣——冰玉,冷漠的外表,只是暫時的,當愛情足夠包裹住她後,她將會變成溫潤的美玉。
從他決定要她這個女人時,他就知道她的特質,況且,他想擄獲的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所以,他並不急著要佔有她,他要先陪著她治療心中的傷,好讓她能快快樂樂的享受他為她準備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