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抬起頭,望人一雙熟悉的黝黑瞳眸,杜蘅這才發現自己與男子的距離好近好近,近到她甚至一抬頭,臉上就能感覺到對方傳來的陣陣氣息。他……
「怎麼,不認識我了?」
男人略帶笑意的嗓音傳人杜蘅耳中,教她慢半拍地睜大雙眸。
「啊!是、是——」
是他!原先生?
「是我。」點點頭,原紹夫大方的承認。
一發現眼前的年輕男子,居然就是相處了這麼多日子的原紹夫,比較兩者天差地別的模樣,杜蘅的驚訝自是不在話下。
尤其,當她憶起那一日,他粗暴的舉動與強吻,杜蘅立即紅了眼眶,害怕地想往後退去。
「嗚哇……」
「小心!」
快速地上前,一把擁住險些被長草絆倒的杜蘅,原紹夫只覺得心髒差點讓她嚇得蹦出胸口。
「你難道不會小心一點嗎?」
原紹夫的口氣有些凶惡,在看過幾次她這樣莽莽撞撞的危險後,他對于杜蘅維護自身安危的能力,實在很難放得下心。
「嗚……你、你快放開我!」
雙手緊緊抱著花和包里,杜蘅被他擁在胸前,嚇得連話都說不清。
而她惶亂抗拒的舉動,也教原紹夫不滿地蹙起眉。
「我不會對你怎樣的。」他擁著她的手威脅似的加重了些。
「晤……」
痹乖地不敢再亂動,杜蘅可憐兮兮又有些防備地看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一時間很難適應這樣大的變化。
「我是很認真想要和你道歉的。」
經過方才那一段小插曲,此時原紹夫總算能自然地向她說出心底的話。
「你已經收下我的禮物,該原諒我了吧?」他大言不慚地說著,絲毫未思及這是他強迫人家,人家才會收下的。
「可。這是……」
杜蘅試圖為自己做點申辯,可發言權卻在原紹夫直盯著自己唇瓣那不懷好意的目光下,自動消音。
原紹夫腦海中,驀然回味起那日品嘗到她甜甜軟軟的芳香。
「你、你不可以亂來!」
好不容易騰出一只手,緊緊搗住自己的嘴巴,杜蘅覺得好委屈。
「那麼,你是答應原諒我了?」
趁勝追擊,原紹夫完全不覺得自己這麼威逼利誘,是否有些小人行徑?
「晤唔唔……」
用力地點頭、再點頭,在這樣的情勢下,杜蘅連說不的勇氣都沒了。
原諒他吧!就原諒他吧!
其實在她的心底,一直有個小小的聲音不斷對她這麼說。
她早就已經沒在生原紹夫的氣,只是不懂那天他究竟為什麼會突然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但此刻既然對方那麼有「誠意」地向她道歉,自己又怎麼能小心眼的再和他斤斤計較呢?
杜蘅如此單純的性子怎麼比得過老謀深算的原紹夫呢?
注定要被吃得死死的了!
第六章
那是一幅約莫48×36cm的小品畫作。
滿山遍野的黃、橙、紅色調,漾滿了整個版面,讓人感到一種自然溫馨的協調,與發自內心的愉悅氣氛。
「好美……」看著手中的畫,杜蘅禁不住贊嘆著。
「喜歡嗎?」
「嗯,好喜歡!」
原紹夫站在她身後,滿意地看著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花。
久違的甜蜜笑容溫暖了他的心,教原紹夫一時移不開目光,就這樣深深地凝望著她,紅霞跟著飄上杜蘅的雙頰,讓她不自在地低垂下頭。
還是不習慣瞧見他這模樣啊!
杜蘅偷偷地想著,心有些莫名的悸動。
「嘖,重色輕友。」
默默無語的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殺風景的埋怨。
阿海不滿地瞪著原紹夫,語帶消遣,「朋友認識這麼多年,怎麼就不見你送我一幅?」
天知道那小小一幅畫,市價可有多值錢!
「你又不懂得欣賞。」
冷冷地拋下話,原紹夫的回應可真不客氣。
「耶?照你話里的意思,小杜就是你的紅粉知己嘍?」
不然,這家伙為什麼送她名畫?
阿海暖昧的眼神對著兩人瞟呀瞟地,原紹夫只是沉默地無視于他的調侃,但臉皮薄女敕的杜蘅可就沒他這功力了。
在阿海興味十足的審視目光下,她不由自主地紅了雙頰,覺得有些羞赧地偷偷瞧了原紹夫一眼。
不知道對老板這樣胡鬧兩人間的關系,他會怎麼想?
「啊,小杜臉紅了,還偷偷盯著阿紹看。」
存心吹皺一池春水,阿海話中帶笑。
「才、才不是!」
困窘地頻頻搖首,杜蘅見連原紹夫都轉過頭來望著自己,眼底有些她不明白的深意,她只覺得自己羞死人了!
「我只是、只是不太習慣……」
其實,她是「很」不習慣原紹夫現在的樣子。
修短了頭發、剃去胡子後的原紹夫,只不過是換上一身簡單的上衣、牛仔褲,竟會和先前的模樣判若兩人,這教她一時之間怎麼能適應?
包何況,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的年紀才不過大自己五六歲,而她居然在初次見面時開口喊人家「大叔」……
難怪他當時臉色會那麼難看了!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阿紹還是一副大叔樣比較符合他吧?」
毫不客氣地用力拍拍友人的肩,阿海笑聲夸張,說出口的話卻教原紹夫危險地眯起眸子。
不過,眼前的賬可以慢慢算,他還是不忘投給杜蘅一個安撫的微笑。
「呃,不、不是這樣的!」
有些緊張地望望原紹夫,呼……好險他沒生氣,還投給自己一抹教人臉紅心跳的淡笑,杜蘅安下一顆心,決定先行開溜。
要不,憑她禁不起玩笑的女敕臉皮,到時候一定會被老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調侃給逼昏頭的!
「我、我去做晚餐了。」
羞赧至極地丟下一句話,杜蘅就這麼抱著畫跑進自己房中,還砰地一聲關上房門,躲在里頭不敢出來見人。
「她不是說要去煮晚餐嗎?」
那不去廚房,跑進自己房中做什麼?
阿海忍笑地看著杜蘅羞窘慌張的可愛模樣,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好友,同樣是著迷地望著那早已關緊的房門,眼角流露出淡淡溫柔的笑意。
這是阿海過去不曾在原紹夫臉上看到的表情。
看樣子,杜蘅的影響力真的不小呵!
「好了,‘大叔’!你也看夠了吧?」
人家都把房門關得緊緊的了,他還望眼欲穿地直盯著門板瞧,莫非這麼做,眼楮就能透視木門看見里頭的心上人嗎?
「你閉嘴。」
冷冷地瞪了身旁好友一眼,原紹夫目光變化速度之快,簡直令阿海嘆為觀止。
前一分鐘還深情款款,沒想到下一秒,就投給自己一個殺人目光。
「再敢叫我‘大叔’,小心你這個破旅舍……」
未竟的話加上一記危險的眼神,原紹夫撇唇冷笑,滿滿的威脅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喝!這寄人籬下的家伙居然敢這麼囂張!
阿海極為不滿。
「小心旅舍沒了,可憐的小杜就要離開了。」
這男人可別忘記,自己手中還握有王牌,原紹夫心系的小佳人此刻正巧是他康定海請來的服務人員,倘若自己的旅舍垮了,杜蘅當然也就跟著失業,是受害者之一哦!
「有什麼關系,她來替我工作不就好了。」
無妨地笑笑,原紹夫壓根不把這當一回事。
「你?你能雇她做什麼?」阿海嗤聲。
「請她來當我的模特兒。」他答得理所當然。
反正,自己總會找到理由把她留在身邊。
「模特兒?」
目光有些訝異地瞪向身旁的友人,阿海會這麼吃驚,不是沒有原因的。
被藝評界大師級人物喻為天才青年藝術家的原紹夫,從以前就有個眾所皆知的怪異習性——
他畫山、畫水、畫動物,惟獨就是不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