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猜了!」她啐道。「我不過是不喜歡未完成的作品流落出去而已,貽笑大方。」
「我不介意。」他動手將畫紙卷起來,無賴的笑看她的無法可施。
「強盜!」她大皺黛眉。
他將畫紙隨手放在身旁的幾上,伸手攬她入懷。「別生氣了,畫作有人欣賞應該是要高興啊,更何況我喜歡你筆下的我。」
司徒斌兒的一張俏臉罩著薄怒,悶聲的不回話。
對她而言,畫紙上所描繪的是她的不安。他是如此出類拔萃,天生適合在廣闊的天地中翱翔展翅,而她呢?不過是只江南屋檐下飛翔的燕子罷了,注定無法與他雙宿雙飛。她怕他在畫中看出自己的心。
秦少揚讓她坐在自己膝上,軟語勸哄了好一會兒,看她的眼楮有一抹不定的光芒,他暗中戒備著。
丙然,司徒斌兒趁他好像不經心時,伸手去搶他身後幾上的畫紙。由于伸長了手,她的身體無可避免的緊貼著他,秦少揚巧妙的帶她一轉,將她壓在長榻上,畫紙沒搶到,反而像是她對他投懷送抱。
「嫁給我吧,斌兒。」他無法壓抑心中的愛意,月兌口求親,卻意外的看見司徒斌兒愕然的睜大了眼。
她沒有一點高興的表情,反而退縮的別開了臉,伸手推拒他。
「沒有理由,你已經擁有我了。」她避開他熾熱專注的凝視。
「那不夠,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他轉回她的臉,愛戀的輕吻著。
「我不能!」她強調的搖搖頭,「你應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而不是像我這樣的青樓女子。」
他驀然明了她的顧慮和不安,她是如此害怕配不上他,害怕他日後畏于人言而背棄她。
「斌兒,難道你還要讓過去影響你嗎?我不是你母親,我永遠不會背棄你離去,你還不了解嗎?難道我不值得你冒險嗎?」看著她倔強的不答話,他的聲音凝重起來,「還是你根本不愛我?」
听見他強忍傷痛的黯然聲音,司徒斌兒終于望向他,看進他眸中難掩的深情,他一直都是以這種熱切的眼神看著她。
她急忙辯白,想趕走他話中的黯然,「我是愛你,可是……」
她的話猛地被扣斷,秦少揚抱緊她小小的身子,用力的吻住她,欣喜于听到她開口承認愛他。司徒斌兒也被自己月兌口而出的話嚇到,心中震撼,也有些害怕,然後卻是一種解放般的輕松與純然的喜悅。
她一生都在追求別人的愛,感情總是無法靠岸的漂泊著,她從末擁有任何人或被任何人擁有,但是只要接近秦少揚,她就能感到寧靜和歸屬感,是他驅走她所有的寂寞。而在最初她毫無疑問的信賴他時,其實已將掌控自己的權力交給了他,只是她全然未覺,而現在,承認愛他竟是這麼容易的事。
當他火熱、飽含愛意的吻稍稍停歇時,司徒斌兒有些窒息而無望的道︰「我愛你,可是我不要嫁給你。」
听出她語氣的決絕,他不禁皺眉,「你出身仕宦之家,而我不過是一個汲汲營利的商人,大部分的人都會說我配不上你,你不會是在嫌棄我吧?」
「不是!」
他打斷她的話,「你不嫌棄我,那就是答應嫁給我了。」
司徒斌兒瞪著他,「你扭曲我的話。」
秦少揚沒費事的否認。「說!說你要嫁給我。我既然愛你,就不可能讓你在這種可恥的關系中受人議論,我沒有早些想到,是我的疏忽。」他對屬于他的東西不但獨佔欲強,而且保護得極為周到。
「你很堅持?」她早該知道他的固執。
「當然,」他輕松的笑著,但眼眸深處有一抹堅定的光芒。「我不接受失敗。」
她有些煩躁的撥開頭發。「可是別人會怎麼說?你娘……」
「斌兒,」他好笑的打斷她,「你不用再費事的找藉口了,我向來不畏懼別人的蜚短流長,所以我保證我們之間不會有來自任何人的阻撓,更何況我娘早就答應讓我娶你了。」
她驚訝的看著他,「她答應了?她甚至沒有看過我。」
「我娘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我這一生只可能為一人痴狂,她不敢冒險。更何況她信任我的眼光,她雖然尚未見到你,可是她已經喜歡上你了。」
司徒斌兒沉默下來,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好,我嫁給你。」她沉思了好一會才答應,看到他臉上綻出純然欣喜的笑容,她幾乎要隨著他微笑了。「希望我將來不會後悔。」
「這會是你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他熱切的凝視她,圈緊雙手,將她擁得更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十章
司徒斌兒回到了太湖湖畔的家中待嫁。她會再回到蘇州來,全因秦老夫人的一番話,同時也惹得秦少揚大發雷霆。
「什麼?」他大吼一聲,俊逸的臉上冰寒一片。他緊摟著司徒斌兒,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她藏起來。
「我要斌兒回江南去,不許你橫加阻撓。」秦老夫人不理會兒子的不滿,逕自說道。
秦少揚臉一沉,「為什麼?你最近折磨得我還不夠嗎?」他指的是要司徒斌兒搬出漾雲院一事。
因為秦老夫人說司徒斌兒是尚未過門的媳婦,不好再和秦少揚同處一室,所以執意要她搬出漾雲院,毫不理會秦少揚有多生氣。但在司徒斌兒看來,秦老夫人捉弄兒子的成分居多,存心看秦少揚氣得暴跳如雷。
秦老夫人不在乎的訕笑著,看來這個兒子還真會記仇。「我有比折磨你更好的理由。」
「哦?」秦少揚挑眉看著母親,看她能說出什麼歪理來。
「事實上我是要斌兒回江南待嫁,我要你依照一般婚禮的過程,從上門提親、講定親事、下聘開始,一樣一樣的照著規矩來,我希望你是從司徒家將斌兒光明正大的迎娶回家。我們娶的是身世清白的官家小姐,我不許你以娶個來歷不明的小妾的方式,迎斌兒進門。」
這是保護司徒斌兒的方法,一方面表示秦家對這門親事的看重,另一方面則可避免外人對她身分的猜測、臆度,如果秦少揚執意就在凌雲山莊娶斌兒過門,只怕謠言和傳聞會滿天飛舞。
秦少揚皺眉道︰「我不會做出任何辱及斌兒的事。」
「你再不克制自己就會了。」秦老夫人嘲笑他道。「從蘇州迎娶斌兒進門是最好的方法,你不覺得嗎?」
秦少揚撇開了懊惱,冷靜的思索著,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真的是最好的。
他暫時不理會母親,將注意力移回司徒斌兒身上,低聲詢問︰「我可以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嗎?」
他著實擔憂司徒夫人會再傷到她的心。自從她釋放出久蟄的柔情,承認愛他後,他知道她的心再度顯得柔軟脆弱,在她失去保衛自己的盔甲後,他不想冒險將她暴露在任何可能傷害她的人事物中,即使那人是她的親生母親也一樣。
司徒斌兒明白他對自己的保護憐惜,凝眸與他互視後,溫柔的微笑道︰「我是回去看我娘,你這麼問好像我要闖龍潭虎穴似的,而不是回家。」
「就因為是你母親,所以我才擔心啊。」他皺緊眉頭的咕噥。
「別杞人憂天了。」她取笑他。
「我真希望我能像你這麼篤定。」他很認真的看著她,「你真的要獨自回去嗎?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拋下一切陪著你的。」
司徒斌兒堅決的搖頭,「不了,這一次你幫不上忙的。我與我娘之間的事,我想要自己解決,你就信任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