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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煦一直心神不寧。
他站在落地窗外的平台上,目光透過玻璃注視著燈光幽暗的庭園,童羿羽一直佔據著他的腦海,令他感覺莫名的焦躁。
懊死!他的手在身側握緊,面色更顯陰沉。從未有女人能這般影響他,佔據他所有的心思。她是童重堯的女兒,是他誓言報復的最大敵人。她只是他的玩物罷了,等他膩了之後,他便會一腳踢開,就像當年童重堯踢開他母親一樣。
他該做的是羞辱她、命令她對他屈服,而不是渴望她。單煦在心里野蠻地提醒自己,然而只有他心知肚明那是個漫天大謊言,即使他說服自己童羿羽對他而言毫無意義,然而只要擁她入懷,他能想的只有她縴細的身軀在他懷里顫抖。
這不是他預料中的勝利情景,完全不是!
「想什麼這麼入神?」不如何時,單書年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他回過神來,伸手爬過一頭濃密的亂發。「沒事。」
單書年睨了他一眼,當然知道不可能「沒事」,但是單煦不說。他也不打算追問。「君儀來了,你不去招呼一下嗎?」
「她來干什麼?」他沒有多大的反應。
「她說自從她回來台灣之後,一直沒時間來拜訪我,所以特地來看看我。」單書年露出微笑。「不過依我看,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一直忙得沒空陪她,所以她干脆親自來家里瞧瞧。」
單煦的反應只是微蹙起眉峰,俊朗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
見他似乎不想繼續討論她,單書年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我听說童重堯因為中風住院,你請了歐院長去診斷他。」
「唔,」他悶哼著。「我不知道您連這種事情都會知道。」
「歐院長和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總是會聊到的,」單書年停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道︰「我還听說你動用了點關系,解決了童氏企業的財務窘境。有沒有這回事?」
「我是動了點手腳。目前童重堯的命和公司存亡全系在我的一念之間,我要他嘗嘗心驚膽戰、睡不安穩的滋味。」他微微扯動嘴角。「和我曾經過的生活比較起來,我還算是仁慈多了,不是嗎?」
他淡漠的語調令單書年靜寂了半晌。「羿羽呢?你對她也只是出于報復?」
單煦的心微微一抽,但他未曾顯露出半點情緒。「當然,要不還會是什麼?」
「我只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見他依然面無表情。單書年微嘆了口氣,溫和地勸他,「至于君儀,她再怎麼也是你的未婚妻,你也別太忽略了她,嗯?」
他沒有回答,隨著單書年走進客廳。
躺在沙發上的傅君儀回過頭來一瞧見,立即問候他。「單煦。「
「嗨。」他只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便在她對面坐下。
暗君儀起身向他走了過來,一手輕搭上他的肩膀。「你到哪兒去了?我最近都找不到你。」她嬌嗔地道。
「我以為你已經向我的秘書打探過我的行事歷,對我的去處了若指掌。」
她心虛地縮了下,隨即仰起下巴。「人家是關心你嘛,擔心你工作太累。」
「那麼,你擅自竄改我的行程,還命令我的秘書推掉幾個重要的應酬,這件事又怎麼?」單煦銳利地盯了她一眼。在以往,君儀這種緊迫盯人的舉動只要不影響到他的工作,他一向不會動怒。但是當他的秘書告訴他,君儀居然敢擅自更改他既定的行程時,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
「不這樣,你哪會有時間陪我?少接幾筆生意公司又不會垮掉,干麼那麼緊張?」傅君儀振振有詞地反駁,一臉盛氣凌人。「還有啊,你那個秘書好大的膽子,也不去打听一下我是誰,居然敢不听我的話呢。我不管,我要你開除她!」
「我雇用誰是我的自由,輪不到你來插手。」他聲音一沉,表情開始有了怒氣。「我的每一項行程都關系到公司的運作,如果你想嫁給我,就必須試著接受這一點。如果你敢再去干擾我的秘書,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暗君儀還想說話,接到他森寒的目光又噤了聲。
「你凶什麼?只不過是個秘書而已,也得你對我這麼太呼小叫的?」她仍然趾高氣昂,但聲調已經放緩了許多。她偎近他的肩膀,以一副不容辯駁的聲音命令,「給你一個向我賠罪的機會。明天晚上有個珠寶展,我要你陪我去。」
「你已經看過了我的行事歷,應該知道我明晚沒空。」他拿掉她的手,只覺得有股說不出的厭煩。「你去吧,我沒興致。」
「你……」滿心期盼被冷漠的拒絕所澆熄,傅君儀臉色一變,「你沒空;該不會是想去找那個童羿羽吧?」她尖著聲音嚷著。
他倏地微眯起眼。「你在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清楚。」她不甘示弱地道︰「你以為我沒听見社交圈里的傳聞嗎?傳言說你肯花大錢資助童氏企業。是因為你看上了童羿羽,你和她談好了條件,好讓她家的企業起死回生……」
「如果你是來向我闡述謠言的,你可以走了。」他正要起身,傅君儀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帶著一絲輕蔑——
「怎麼,心虛了?依我看,那個童羿羽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听鄧弘旭說她之前就靠這一招撈到了不少好處,已經有不少人在談論她的價碼了呢;那天晚上。我瞧她和中瑞也親熱得很……」
「夠了!」他握緊拳頭,目光更冷。「鄧弘旭的話有百分之百都是胡扯。如果你不想變得和他一樣令人生厭,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沒等傅君儀回答,單煦繃著一張臉起身離開。
「外公,你看看單煦嘛,他居然敢凶我。」直到他消失在客廳里,傅君儀立刻轉向坐在一旁的單書年,委屈的眼眶發紅。「為了他,我甚至願意放棄我在澳洲的生活,千里迢迢陪他到台灣來重新開始,可是你看他是怎麼對我的?我不管,您一定要幫我處罰他,我才不會讓他這麼好過呢。」
「單煦才剛回台灣幾個月,忙一些也是無可厚非,等你們結婚之後,他多得是時間陪你,不是嗎?」單書年安撫道。
「恐怕他忙的不止是公司的事呢。」傅君儀撇撇嘴。「前幾天我陪他去參加一個酒會,您沒見他一整個晚上心不在焉,眼楮就跟著那個姓童的女人轉。依我看,他根本是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上了,才會連我這個未婚妻都沒空搭理。」
「你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了?」單書年挑起一道灰白的眉,不疾不徐地反問她,「單煦的個性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他並不是對女人毫無自制力的毛頭小表。再說你和單煦都訂婚了,有誰能對你成威脅?」
暗君儀還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閉上嘴巴。外公說的沒錯,即使單煦身邊出現別的女人又如何?論家世、背景和美貌,誰能和她傅君儀相比?
這麼一想之後,她頓時心頭一寬。
「最好是這樣。」她輕哼著,然後起身。「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晚安。」
「晚安,開車小心。」
暗君儀點點頭,接過管家侯叔手上的外套走出大門。
直到她的車子駛離偌大的庭園,單書年仍然靜靜地站在窗前思忖著。
他一直不了解單煦對君儀是什麼樣的感情。他是否愛君儀?抑或只是不願意讓他這個外公失望罷了?對單煦而言,娶君儀是因為雙方門當戶對,兩的方家長也都大力贊同這樁婚事。但他從未問過單煦的心里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