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單爺爺。」她輕聲說道。
單書年微笑點頭,頗有深意地看了單煦一眼。「你們聊,我先上樓去了。」他朝跟在身後的老管家使了個眼色,兩位老人家一起離開了客廳。
有好一會兒,他們只是沉默著,氣氛僵凝而沉重。半晌之後,單煦再度開口打破沉靜。「這麼快就決定好要告訴我答案了?我必須說,這遠超過我的預料之外。」
「我想先問你一些問題。」她不顧他的語意諷刺,強迫自己開口。「你說你母親認識我父親,所以我問了一位老人家,也許她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
「喔?。他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嘲弄的表情不變。「你听說了什麼?」
「她說,當年我的父親和你母親解除了婚約。」
「沒錯。」
「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你何不去問你父親?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聲音里的冷意令她徽微退縮,但她命令自己站在原地。
「爸爸已經病了好一陣子,我不想再拿這件事去刺激他。「她咽了一口口水,目光謹慎地搜尋著他的表情。「你的母親呢?也許她可以告訴我……」
「她死了!」他冷冷地道,嘴角扭曲成一個微笑。「怎麼,你父親沒有告訴你,他的舊情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于非命?而這全拜你那個偉大的父親所賜!」
童羿羽倒退了一步,眼楮因驚震而睜大。
「你看來似乎很驚訝,嗯?」他眯起眼楮,目光越過她身後的某一點。「但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真搞不懂我母親當年看上童重堯哪一點?他不但把自己祖傳的企業搞到債台高築,還要自己的女兒代他承擔一切,根本是個窩囊廢!」
「我不許你這樣說他!」她倏然抬頭,咬著牙道︰「我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明理的人,他絕不是你說的那樣,他不是!」
「看來在你心目中,童重堯是個不折不扣的聖人了?」他的唇角泛起微笑,黑眸直視著她。「而你,為了還清你父親欠下的一爛帳、解救你父親免于病死的危機,想必你什麼都願意付出,即使是成為某人的情婦也在所不惜了?。
「對!」她尖銳地反擊。「只要有人忖得起我要的債碼,我什麼都不在乎。」
「比如和鄧弘旭?想來你和他也達成某種協議了,嗯?」
「是又如何?」她一甩頭,聲音和他一樣冷。「是你來找我的,記得嗎?我和任何人的交易都與你無關,你無權過問!」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一把攫獵住她的手,表情更顯陰沉。她想掙月兌他的箝握,但徒然將自己的衣掙得一片凌亂之外,根本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
「很好。」他咬著牙進出話。「你的價碼是多少?多少錢才夠平你父親挖出來的無底洞?或許你可以再重操舊業,到各個上流場合去找尋下手的對象,或是勾引像鄧弘旭那樣家財萬貫的蠢蛋,我相信那對你根本是輕而易舉!」
她咬住下唇,不去注視他的目光。他是故意的!他刻意要羞辱她、逼她示弱。他早在一開始便認定她是個賊,認為她只要用錢就可以買到。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費唇舌?噢,她恨他,恨他如此譏誚且毫不留情,她從未如此痛恨一個男人。
「為什麼你要我,單煦?」她沙啞地問。「難道只因為你恨我父親,所以你非得要貶低我、要我當你的玩物才甘心?」
「對!」他慢吞吞地道,黑眸閃爍。「我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你我想要的!如果你不願意就回家去,等著你們童氏企業宣告破產,我絕不勉強!」
「你知道我別無選擇。」
「決定權仍然在你,雖然我認為解救一個瀕臨破產的公司是浪費時間。」見她憤怒的神情,他的臉朝她俯近。「還有,在你答應我的條件之前,你最好和鄧弘旭劃清界線,因為我不打算和別的男人同時共享一個女人。」
「你是個無恥的下流混蛋,單煦。」
他對她的激動低聲輕笑。「或許我真的是!」
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已經將她往自己的胸膛拉近,在她驚愕的同時俯下頭封緘住她的唇。她的驚喘沒入他的唇中。
她的頭昏眩著,從未如此清楚地感覺他身軀蘊含的力量。他的舌舞動地引誘她,身軀的熱力透過薄薄的衣料滲入她體內,在她身上撩起背叛的火焰,令她渾身虛弱顫抖。然而她不能屈服……她不能。如果她屈服了,她就會淪為他的俘虜,成為任他掌控的一顆棋子,而那是她最恐懼的事。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放開她。她不穩地搖晃,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尋求支撐。
「你恨我,但你也要我,你知道只有我能提供你迫切需要的一切。」他的聲音仍因方才那猛烈的一吻而沙啞,但其中隱含的威脅絲毫未減。「考慮清楚,童羿羽,因為下一次你來找我,我不會再給你反悔的機會。」
第四章
「羿羽?」
童羿羽回過頭來,對面的聞中瑞正關心地看著她。
「對不起,中瑞。」她不好意思地一笑。「你說什麼?」
「你有些心不在焉。」聞中瑞端詳了她半晌,遲疑地問著,「還在為公司的事煩心嗎?如果你需要幫忙……」
「謝謝你,中瑞。但那是沒有用的。」她淺淺一笑。「就算暫時過了這一關,以後呢?我不可能無止境的靠借貸度日。我現在擔心的是一旦房子被查封之後,爸爸的病……」她咬住下唇,不敢再往下想。
聞中瑞蹙著眉思索了半晌。
「也許我可以向單煦商量看看。」他突然間亮起雙眼,興奮地一擊掌。「啊炳,我早該想到這一點。只要單煦願意幫忙,這就不再是問題了。」
沒注意到她呆愣的表情,聞中瑞笑嘻嘻地接了下去,「也許你不知道,但單煦這些年在澳洲的事業版圖擴張得十分驚人,累積的權勢和財富不在他外公之下,只要我向他開口,他一定願意出手相助。」
童羿羽沒作聲,因為她正靜靜地回想起那天和單煦的一席談話。自從那的交談過後,她的思緒便一直處于極端混亂之下。他在她身上喚起的和狂潮令她不安,她痛恨迫服從于他,但她也明白她的掙扎有多麼無望。
只要她點頭,那麼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然而他不是真的想要她,他只是為了羞辱她罷了。這個想法令她的胃一陣翻攪。
「你……認識單煦很久了?」她低聲問道。
「是的。」聞中瑞靜了半晌,才又接口回答。「我是在十歲那年認識他的;那年他剛被他外公從美國帶回來台灣,而因為我們兩家的長輩是世交,再加上我和單煦年紀相仿,所以他外公便要我多去找他;和他相處。
「那時的單煦很孤僻,對任何人都充滿敵意,我也是直到三個月之後才漸漸被他所接受。這些年來,雖然我們幾乎無話不談、親如兄弟,但在他內心深處,我知道他內心里還是有我無法探知的一面。」
見她有些怔忡,聞中瑞語氣溫和地接了下去,「無論如何,我只說一句。單煦並不是個好懂的人。他一向循著他的目標勇往直蔭,或許有時難以親近,但只要他接受了你,那他就會是你最忠誠的朋友,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她垂下睫毛,無意識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她毫不懷疑單煦對朋友的忠誠,然而一且成為他的敵人,那麼下場必定是不堪設想。想到這兒,她不禁微微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