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痕知道這是個不可多得的良機,她趁府內的人都在忙時,悄悄進入韓幄的書房。他和屠相國勾結通敵,那麼定然有通敵的證據,她必須趁這個時機好好搜查。
在她心里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不希望韓幄是那種人,而且他再怎麼看也不像;所謂︰相由心生。他一點也沒有狡猾之相,何況他眉宇之間還有正氣,而且更有「大將膽氣豪,丹心日月高」的氣度呢!
萬一讓她查出他是通敵反賊,她怎能接受?她的心是不是慢慢在淪陷了。相處不到幾日,她對他的好感漸增,對自己當初的決定也開始動搖了。
不!為了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為了魏大哥的血海深仇,她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罔顧正義,就算找到證據,她也絕不循私。
想到這兒,她全神貫注的開始搜查書房中的文件。案牘太多,她該從何查起?
對,他經常看的書最可疑,否則她那天只是好奇的翻閱一下而已,他為什麼會如臨大敵般的防備,還憤怒的斥責她?
她想起了那本孫子兵法,于是急忙拿起來翻查、結果大失所望,里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他用筆圈過的甸讀。
她不死心又翻了好幾本其他的書,仍然探不出什麼可疑的文件,在灰心之余原想放棄,但心想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于是她又開始翻查。
一會兒後,由于脖子酸了,她想伸展一下,猛一抬頭——
「將軍,你回來啦!」柳玉痕結結巴巴地道。這般狼狽樣,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作賊心虛。
韓幄一個箭步走到她面前,冷然地掃視著案上被弄亂的一堆書。
「你……你如果不是刺客著實讓人懷疑!或者你是來臥底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密探!」他指著柳玉痕,臉上的表情像是暴風雨欲來般。
「我……我真的只是好奇,因為我……喜歡看書,而你又不讓我看,所以……所以我才趁你不在時跑進來偷看。」她因心虛而心跳如擂鼓,不知他是否仍會相信她的說辭。
韓幄的怒氣未消,之前的種種他不想計較,豈料他卻將他的話當耳邊風,還不知悔改地犯了同樣的錯。他執法一向嚴厲,絕不容許有人一犯再犯。
「你還敢辯駁,還不認錯?」冷凝的聲音充滿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奴才……奴才錯了!」柳玉痕立即跪在他面前,身體因驚嚇而微微顫抖。他該不會殺了她吧?
衛青、衛雲聞聲立即跑了進來,他們知道主人發脾氣,這位書僮鐵定遭殃。
衛青只是冷漠的詢問主人︰「將軍要如何處看他?」
「給我打——」韓幄冷酷地下達命令。
「慢著,讓我來。」衛雲知道兄長下手一定毫不留情,遂由自告奮勇。
「衛雲,你滾到一邊去,將軍的意思是讓我執行,你湊什麼熱鬧?」衛青斥道。
「將軍,讓我來吧!」衛雲沒辦法,只好直接求韓幄,他明白兄長只听命于他。
柳玉痕也知道衛雲這麼做是在幫她,她不會怪他的,只能咬牙接受懲罰。
「就由你來執行。」韓幄也怕衛青下手太重,就一口答應了。
衛雲拿起軍棍猶豫了片刻,他擔心小痕這麼瘦弱的身子能撐得住嗎?
「快打啊!?衛青在旁叫著。
衛雲無可奈何地拿起棍子,第一棍落在柳玉痕的背上,使她立即向前撲倒;第二棍落在她的臀上,一棍接著一棍……
還沒超過十五棍,柳玉痕已昏了過去,衛雲心焦的丟下軍棍。
「他……昏過去了。」想不到他竟是這樣柔弱,他巳手下留情,不料還是打昏了他。
「要不要把他關起來?他的形跡太可疑了。」衛青請示道。
「不,把人帶到我的寢室,我要好好盤問他。」韓幄他昏迷,心底那陌生的情愫蠢動了。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同情,為什麼會對他產生生憐憫和關心之情呢?
「是!」衛雲立刻扶起柳玉痕到韓幄的寢室。兄弟倆離去後,韓幄看著他的面容發呆,見他仍昏迷著,他心里有些懊悔。
對于一個這麼瘦弱的少年。實在不該這麼重懲但他居然不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這不是劉︰他權威的挑戰嗎?今天若不罰他,他韓幄將失去威信,那他以後要如何領軍征戰?府內的人又怎會信服于他?犯錯的人他從不輕饒!
他不明白這少年是真的對這些書有興趣,還是另有目的。看他小臉痛苦的皺著,想必傷得不輕。
韓幄正要撩起柳玉痕的衣衫為她檢查傷口時,未料她突然醒來,忍著痛弓起身來。
「別靠近我!」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好似他是豺狼般,讓她避之惟恐不及。
「我只是想看看你傷得怎麼樣?」他收回手低柔道。
「沒怎麼樣。」她撇過臉,竟然不爭氣的流下淚。從來就沒人這樣打過她,而他居然狠心讓人打她,那為什麼打完她之後,還要來關心她?
他太難了解了。像衛青始終板著臉孔,還能讓人防著些;而他韓大將軍卻是陰晴不定,簡直是衛青和衛雲的綜合體,如此更讓人捉模不定。
總以為他是寵她的,他讓她進府又相信她之前編造的謊言,這不就代表他對她是特別的嗎?也許又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痛嗎?」韓幄露出難得的溫柔。他感到納悶,衛雲下手不可能這麼重,當時如果他狠了心讓衛青來執行,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但話說回來,他仍是個孩子,挨那幾棍確實是無法承受。
「嗯!」看他焦急的表情,她暗暗得意著。事實上她是假裝昏迷的,若不如此,她不知還得挨幾棍,到時若真的昏迷,她的身份鐵定曝光。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嗎?」又是輕柔的問句。
「不礙事,你讓我走,我要回去我的房間。」她慌張了起來,已準備下床。
甭男寡女共處一室是危險之舉,而他迷人的語調像微風吹過般充滿清新氣息,讓人渾身軟綿綿的;而那張好看的臉又該死地離她那麼近,好像在引誘她︰何況這又是他的床,萬一被他發現什麼,她不相信他還能保持君子風度。
她的慌張,韓幄把它解釋為懼怕。也許是他的懲罰太重,所以他才想和他保持距離。
「你還是先待在這里。」韓幄不容她反抗,執意要掀開她衣衫下擺,為她檢查傷口。他撩起衣擺後拿起外傷藥為她敷上。「你的皮膚確實太女敕了,難怪承受不住。」他說明事實,敷好藥後又為她拉好衣服。
柳玉痕早巳羞愧難當,想到自己的臀部居然暴露在一個大男人面前,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將軍,我……」心里怎麼會有酸澀的感覺?竟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有白自己的原則並沒有錯,但那時而如春陽般的寬容,時而如嚴冬般冷冽的感情,卻令她無所適從。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闖入我的書房搜東西了嗎?」之前的溫和不見了,他的神情諱莫如深。
她終于幡然醒悟,韓幄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個剛柔並濟的智者,可以輕易讓人落人陷阱。
「我說過是因為我喜歡看書,而你又不願讓我動你的書,我才趁你不在時進去找來看。」怎麼能承認呢?她不敢領教被發現是密探後會有的下場。
「哦,是嗎?找書找得這麼離譜,翻了這麼多本書,竟然沒有一本合你胃口!你究竟要看什麼書,我可是很好奇。」他深深地看著她,平板無波的聲音莫測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