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那麼一次,之後他就落單了。他說了一堆借口,大夥兒心里明白,也沒拆穿他,可是他愈說愈過分。」
「哦,怎麼說?」
「你听听就知道。」
逸青十分好奇,果真豎起耳朵專心听郭翔平說話。只見他侃侃而談,說的內容竟十分不堪入耳。
「她的每寸肌膚我都模透了,身上哪里有痣我也都一清二楚。」他講的人莫非正是留衣?
他說得口沫橫飛,不亦樂乎,說到精采動人之處,甚至比手劃腳。逸青只覺自己快听不下去了。這是她濫交的下場!逸青忿忿地想。
冰翔平還繼續往下說,描述的情形更加詳細。逸青很想不加理會,卻再也忍耐不住。當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是直挺挺地站在郭翔平的面前。
冰翔平看見他,好奇地停下來,正想發問的時候,冷不防地正中他一記勾拳。
「干什麼?」郭翔平被他打得眼花,既困窘又不甘地問,「你為什麼打我?」
「警告你不要亂說話!」逸青伸手又是一拳,這下子郭翔平更是躲避不及,砰的一聲被擊到泳池里。
現場一陣喧嘩。剛才的那個人趕到逸青身旁,他愣愣地問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逸青瞪著自己的拳頭,也說不清為什麼出手的原因。良久,他想出個好理由來。「因為唐留衣是我的鄰居!」他說。
第四章
逸青坐在車里,內心有一百個後悔。剛才為什麼出手?這個問題他比別人更好奇。
他心里不是討厭唐留衣?為什麼別人搬弄她的是非,會招惹他的報復?他的手不斷地捶打著方向盤,藉以發泄他的悔恨。
他管別人怎麼說她?唐留衣在到處賣弄風情的時候,就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他的心情抑郁,腳下的油門踩得更加用力。沒多久,就快回到家了。
多麼熟悉的一幕,銀色的保時捷換成白色吉普車,同樣停在唐家大門。逸青關掉前燈,放松油門,讓車子慢慢向前滑行。
他瞪著昏黃的街燈下,一對男女佇立在白色的竹籬之後。女的正是留衣,身上還是剛才的裝扮,香奈兒的絲質洋裝,綴珠型的背心覆在女乃油色的雪紡紗連身襯裙上。晚風襲來,銀色的綴珠閃閃發亮,像魚鱗一樣動人。
她倚在籬笆上,微仰著頭笑望著杜良威,一頭濃密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杜良威就像個道地的藝術家,優雅地站在她的面前,微曲著腰,一只手帥帥地吊在口袋上緣,一只手則懶懶地擱在留衣的腰際。
逸青忍不住怒從心來。才前一刻,他為了她的名節出手毆打了一個人,多麼不值得啊!瞧瞧她這會兒像只引狼入室的羊,而且絕對沒有半點不願。
不知杜良威講了句什麼話,逗得她開心的嬌笑著,逸青忍不住亮起大燈,向門口閃了閃。
終于兩個人警覺到有第三者的存在,留衣站直身體,而社良威也把手從留衣身上收回。他兩手插進口袋,朝逸青這邊瞧了瞧。
「他是我的鄰居。」留衣面無表情的說。
眼看著逸青把車子開入車庫,留衣頓了一下,隨即對杜良威說︰「時間已經很晚,你該回去了。」
杜良威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她又推推他,「明天在攝影棚內還見得到面,不是嗎?」
杜良威這才死心地轉身。
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想湊上自己的唇,她卻不著痕跡地躲開了。「晚安,明天見。」
杜良威悒悒地回到車上,大燈亮起,他又在車里向她擺擺手。
吉普車消失在暗色里,留衣松了口氣。一回神,就看見逸青站在她的面前。
沒有車燈的光亮,夜驀地變得好黑。逸青的臉半沉在夜色中,籠罩的陰影分不出他的臉上表情。
留衣想走進屋子里,卻發現他仍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她轉過身來問他,「有事嗎?」
逸青向前一步,臉上的光線亮了些。留衣看到他的表情是極端的嚴肅,沒有半絲笑容,她突然感到害怕。
他走到竹籬邊,離她只有一點點的距離。
留衣又放膽問︰「你有什麼話要說?」
他冷冷地開口,「我只想給你一句忠告。」
他的表情始終沒變,而留衣亦好不到哪。她揚著形狀優美的眉毛,睜著他早就熟悉的琥珀雙眼,用相同的口氣回答,「留著你自己用吧!」
就在她想轉身的一刻,逸青捉住了她。
「干什麼?」
琥珀的主人不再是貓,而變成一只警覺的豹!她的對手也從蟄伏的狀態,一改而為侵略的野獸。
他抓住她的手,氣勢洶洶地欺上來。「不要到處宣揚你的魅力,那不是一個正經女人該做的事。」
留衣挺起胸脯,反問回去,「告訴我,什麼才叫做正經女子?是不是你所交往的那一些女人?」
他低估了她,他以為她會生氣、會害怕,或者像其他女人一樣尖叫,沒想到她迎面而戰。
「如果你想和那些女人比,那可差多了!」逸青回應的是一句譏誚的話。
「你真的知道這其中的差別?」
他發誓他是受到這句話的鼓動,或者著了那雙眼楮的魔。那琥珀色的光芒似乎含著咒語,逼迫他去采取行動,證實她的想像。
他吻了她!
沒有任何預兆,他堵住她的嘴唇。而幾乎是同一個時刻,留衣便為他打開了邀請的大門。他沒有時間考慮,也沒有時間細想,他的舌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鑽了進去。
她的味道很好,嘴里似乎還留有龍舌蘭的辛辣,逸青已經分不清楚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出自于他的想像。
兩人之間的障礙早已化為無,那道低矮的白色竹籬自動地委靡,融化在高漲的熱情中。
他緊抓住她的手依然牢固,而他的唇更是不放松,一節勝過一節,仿佛要將她逼到無法逃躲的死角。
唇舌兀自纏繞,一股陌生的激情貫穿他倆,將兩人一起卷入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漩渦里——那是由不同的感覺所形成敏銳的感官、深沉的情緒和糾葛的。
他們喘著氣。
留衣不甘示弱的瞪著他,殘余的一絲力氣支撐著她發軟的腿,讓她還能夠穩穩站著而不至于癱倒在他的身上。逸青的眼神則深似黑墨,明暗不定的光影底下是一團更深的陰影。
「離男人遠一點。包括——我!」他嘶啞地迸出一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進房子里。
留衣這才放任她的腿滑向竹籬。她倚欄發愣,心思仍是不住地回蕩著,為剛才的一吻和他的申誡。
陽光透過窗簾的葉片投射在藍色的大床上,從它凌亂的程度可以看出這張床的主人昨晚睡得並不好,而且還可以說是十分糟糕。
自大門外走進來之後,逸青的心就沒有一刻安寧過。他的腦子總是浮現出一張臉孔,除了那雙困擾著他多年的眼楮,再加上了一副足以毀掉一個聖人的表情。
她像受了催眠似地如夢幻般,卻又這麼真實。驕傲和降服同時出現在她的臉上,他可以感受到她那股激動和顫抖……而那些全是自己造成的?
他不得不納悶,在別的男人唇下,她的反應是否同樣地懾人魂魄?
逸青一整夜就是這麼過的,除了輾轉反側,便是睜大著眼瞪著天花板。他可以清楚感覺到晨光的明亮及小鳥的鳴唱,他知道天早亮了許久。
掙扎著起床,他拖著比往常還要疲憊的身體沖了個澡,精神總算恢復一些。他走下樓去,在通往餐廳的走廊時便听到一陣嘈雜。
這在高家是極為罕見的情形,逸青緩住腳步,刻意豎起耳朵,他听到大哥逸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