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年後
醉紅樓的上等貴賓房內一片熱鬧喧嘩、舞娘穿梭不息、滿桌的美酒佳肴,好一幅笙歌迷醉的景象。
「大哥,您真是不簡單,短短幾年就把香料的生意做得這麼大,這樣往後還有誰敢和您一較高下?」韓希夸贊道。
四年前上官秀回鄉繼承了家業,他一改玩世不恭的態度,在短短幾年內不僅將家業拓展了兩倍,生意的觸角還遠及西域,發展絲綢、香料業。
「別說了,咱們兄弟四人久未相見,別淨談生意上的事,陪老哥好好喝兩杯。」上官秀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衛風開口,「不談生意,那談談江湖事吧,大哥,您可曾听過‘拜火教’?」
上官秀的思緒頓時被拉回當年和她身陷拜火教大牢中,兩人……
四年了,他一直追尋著她的下落,但卻苦無消息,他甚至猜想她會不會被拜火教徒眾擄至西域去了?遂差人往西域去找。
他發展西域的貿易只是為了便于尋找她的下落,但四年來卻一無所獲,她究竟人在何方?
「大哥。」衛風喚了聲。
上官秀連忙回過神。「沒事、沒事,只是想起些往事罷了。」
「听說拜火教近兩年來大肆收買江湖人士,頗有問鼎中原的野心。」
「喔?」韓希挑眉,「這麼大的野心哪!這可有趣了。」
衛風繼續說道︰「傳聞拜火教徒眾由‘聖女’所領導,而這位聖女听說只是一位年約二十上下的小泵娘。」
「沒錯,我和拜火教聖女有過一面之緣,當年我和歡兒曾不意目睹他們的拜火儀式,還差點成了他們的‘牲禮’。」
「喔?那麼說來傳聞他們以生人為祭是真的啊?」褚瑯問道。
「嗯。」上官秀淡淡應了聲,「化外之邦,茹毛飲血。」
褚瑯一臉感興趣地追問︰「听說拜火聖女有著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不知可有此事?」
上官秀笑道︰「美則美矣,實則冷若冰霜。」
褚瑯笑道︰「那真得找機會瞧瞧才行了。」
「機會?現下就有一個,怎麼樣?」上官秀挑了挑眉。
「喔?」大伙全都感興趣地圍了過來。
「大哥我由西域運進許多絲綢、香料這大家都知道,听說最近拜火教的人經常在玉門關附近襲擊一些游牧商旅,弄得人心惶惶,我看不如下一趟貨就由褚老弟替為兄跑一趟吧?」
大伙全都笑成一團,衛風突發驚人之語,「這個月上旬,我有探子來報,說是在大東北發現長相十分酷似歡兒的女子。」
「喔?」上官秀放下酒杯。
衛風又搖了搖頭,「但此女子已有一名年約三、四歲的兒子,我看恐怕不是歡兒。」
兒子?
上官秀愣了下。
對呀,他怎麼從來沒想過,經過那一夜,她可能懷了他的子嗣……
兒子!他可能有一個兒子了?
「大東北?」他深陷思緒中,無意識地重復地名。
「大哥,你……」衛風不解地看著他。
上官秀回過神,淡淡地說︰「本來這趟貨我想親自跑的,看看拜火教徒眾究竟在搞什麼鬼,不過我看現在……還是瑯為我跑一趟吧!」
大頭一身簑衣由外頭急急忙忙閃進屋子。「呼,今兒個風雪真是不小。」
癩痢頭一腳擱在長凳上,閑閑地說道︰「就是,早知道當年就不去惹那尊瘟神,害咱們避禍避到這大東北的荒郊野地來了。」
大頭月兌下一身濕重的簑衣也坐到桌旁。「唉,別說了,等會兒又惹得歡兒傷心。」他頓了下。「咦?歡兒和小寶呢?」
「小寶有些發燒,歡兒和狗叔正在房里看著他呢!」癩痢頭說明道。
「唉,沒爹的孩子真可憐!」大頭嘆息。
「說得是,當年咱們要是沒干那件混帳事,歡兒今兒個也不會落得個珠胎暗結、未婚生子了。」癩痢頭又惱又悔。
四年前在躲避上官秀的搜索時,樂思歡突然發現有了身孕,狗叔等人原本力勸她打掉月復中的胎兒,但她極力反對,最後一行人只好搬至這人煙稀少的大東北來避人耳目。
四人用樂思歡一直保存的幾百兩銀子開了家小客棧,生意還算不惡,如此一來大伙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算落地生根了。
「我看天色也晚了,況且這麼惡劣的天氣應不會再有什麼客人來,不如我們今天早點打烊吧。」大頭提議道。
「好啊,這樣咱們哥倆才能盡情地劃幾拳。」
像是天不從人願似的,客棧的大門突然被人由外打開,一行約五六人因風雪太大而看不清楚相貌。
大頭和癩痢頭見客人來了,立刻迎了上去,「客倌快請里頭坐,這麼大的風雪——」
他們兩人在看清來者的相貌後先是一愣,接著全嚇軟了腳。「媽呀,仇家找上門啊……」
「去,給我把人找出來!」為首的那名男子意氣風發地命令道。
沒兩下,樂思歡和狗敘便被一群人給押出房間。
「干什麼?放手!我可警告你們,這里是有王法的……」樂思歡潑辣地邊嚷邊罵,就在看見堂中偉岸英挺的男子時,一顆心差點停止運作,頓時安靜得有如小白兔。
「少爺!」架著樂思歡的侍從問了聲,請示該怎麼做?
「放開她。」
侍從放開了樂思歡,失去支撐的她差點癱軟于地,男子上前一把扶住她,以免她跌倒。
「好久不見。」他雲淡風清地打招呼。
樂思歡一顆心險些從胸口跳了出來,四年不見,他變得不一樣了,少了玩世不恭的流氣,反倒增添了不少男性成熟的魅力……
狽叔也快嚇軟了腿。「上官……上官公子……」
「你也好久不見了,嗯?」
「哇,娘呀……」小寶邊叫邊踢,努力想掙月兌抱著他的陌生人。
樂思歡回過神。「小寶!」她急急地喊道。
「抱過來。」上官秀命令一聲,侍從隨即將小孩抱至他面前。
「把小寶還給我……」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叫小寶呀?」上官秀揚揚眉。「倘若是乳名尚可,不過還是得取蚌像樣點的名字。」
樂思歡動了氣。「叫什麼都不關你的事,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娘呀……」小寶一張小臉哭得好不淒慘。
上官秀皺著眉,仔細端看小男孩的五官,說也奇怪,小寶突然間不哭了,他也張著大眼愣愣地望向上官秀。
上官秀笑了笑,捏了捏小男孩粉女敕的臉頰。「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呢?你看,他多喜歡我呢!」
樂思歡一肚子氣。「小寶,下來,來娘這邊。」
上官秀不理會她,對著小寶放柔了聲調,「還是待在爹這里好吧?」
樂思歡霎時像血液被抽離身軀般,僵硬地佇立在原地。
他知道了?
「小寶是我的兒子吧?」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這孩子眉宇間的英氣實在太像他了。
「不……」她虛弱地吐出這個字,突然有個極不好的預感。
「抱上車。」上官秀命令屬下將小孩抱上屋外的馬車。
「不,你不可以!」樂思歡簡直快瘋了,失去小寶,她寧願不要活了。「小寶不是你的兒子,他是我的……我的……」
「上官秀!」狗叔也氣極了,不知哪來的膽子,竟直呼上官秀的名諱。「你沒那個資格帶走小寶,把小寶還給我們。」
他回過身。「我沒資格?如果小孩的親爹沒資格,那麼誰有資格?」
大頭和癩痢頭也試圖奪回小寶,結果三兩下就被上官秀的侍衛給擺平了。
樂思歡已泣不成聲,「求求你,把小寶還給我。」
上官秀冷聲說道︰「你一聲不響留書出走,跑到這大東北來,足足讓我找了你四年,我甚至還差人到西域去找人,如今你擁有小寶四年,而我卻未盡一日父職,這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