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喜歡喝紅酒和雞尾酒,有些調酒也很好喝。」
「真的?」他感到相當的意外。「例如?」
「例如阿拉斯加、綠色蚱蜢和伏特加萊姆。」
不消一秒,李俊軒已經意會出原因。「因為這幾種酒都是綠色色調?」
「嗯,那你呢?」
「我?我什麼酒都喝一點,沒特別喜歡或不喜歡的。」
「所以你會自己調酒?」
「如果不會,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在這兒弄了個吧台?」
他說得頗有道理,她在點完頭後將他手上的七喜汽水拿走,人也跳下高腳凳,甩飛的黑發又落回肩背。
「我可以看電視嗎?」
「歡兒。」他倏地喊住她。
「嗯?」她身體未動,只有臉蛋兒輕轉瞟住他。
放下啤酒,他離開吧核,在距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下。「你不會好奇嗎?」
「好奇什麼?」
「好奇我帶你來我家的用意?」
「我知道你會跟我說,所以就等你自己說。」抿著唇,她煞有其事地認真答。
等等,他沒有看走眼吧?
他怎麼覺得她好像在……笑?
對,她在笑,雖然那抹笑幾乎無跡可循,但從她眨動的眼眸里,他看得出她在笑,不但心在笑,唇邊的勾痕也隱約露了餡。
結束了分析,他突然伸出手,攤平五指對她作出邀請狀。
「過來。」
堂歡鈺一臉驚訝,直視著他變得深不可邃的瞳仁,頓時失了主張。那對眼楮像饒富魔力的黑色磁石,令她心慌、顫動、屏息,更不由自主地邁步朝他靠近,慢慢舉直藕臂,將冰涼手兒放到他溫熱掌心里。
他趁勢一拉讓她沒有後路的倒進自己懷里,她震動地低呼了聲,火熱大掌隨即扣住她的腰身。
「喊我的名字。」
她驚惶地睜了睜眸,近距離仰望他俊逸臉容,不禁心魂怦動,亂了陣腳。
「你總是不喊我名字,也從不主動接近我,這樣的我們,實在稱不上是男女朋友。」他的氣息回蕩在她耳邊,堂歡鈺頓覺耳朵傳來輕微的搔癢,蔓延的熱度從他的手一直涌上她腦門。
一個吞咽的動作後,她勉強喊道︰「俊……軒。」
「有感情點好嗎?我不是只溫馴的小貓咪。」他不甚滿意地搖頭,依舊壓迫著她僵紅的小臉。
「咳咳,」為了不讓他看扁自己,她極努力地壯大膽子。「俊軒……」
他還是搖頭。「沒什麼痛癢。」
好!累積著一定的爆發力,她深吸口氣,清眸幽幽睇視他。「俊軒——」素得不能再柔的嗓音,婉轉而深情地從她口中逸出。
如果這不是錯覺,那麼,剛剛心髒還真被她一喊而狠狠撞擊了幾下。
「對……就是這樣。」
「俊軒……」軟著腔兒,她又再喊了一次,粉頰登時浮映兩抹紅暈,白里透紅的雪膚像是彈指可破,讓她看來格外嬌美縴弱。
這瞬間,他的冷情崩塌于她的喃聲之後,俯下臉,印上她半啟半合的唇,卻听到自己情不自禁發出的抽氣聲。
是的,因為他很意外,太意外了。
她沒有推卻的將細瘦胳膊圈在他頸上,生澀而溫馴的承受著地的吻,仿佛早料到他會朝她「下手」,微眯的眼眸里滿是迷離霧光。
褪去那層以古怪為保護色的外衣,她不過還是個需要人憐愛寵溺的女孩兒,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里,她乖巧靜謐地享受著他灼熱急促的纏吻,那陣陣酥麻的感受一波波襲來,使她只能軟弱無力地攀在他身上,任由他緊摟著寸寸貼進,直至兩人之間再無空隙。
她顯然並不擔心再這麼繼續下去,引燃的火星將會如何燎原,她只害怕再這麼下去,她會不會離不開這個男人。
因為她強烈意識到,地根本不想他放開自己,她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她喜歡被他牢牢抱緊在懷里親吻著,更喜歡他專注地吻著自己的模樣。
比那些昆蟲標本更叫她喜歡呀,怎麼辦?
他仿佛听到她心里掙扎的聲音,驀地停下了動作。
突來的空虛讓歡鈺怯怯地半睜水眸,仰望他俊逸得令人屏息的臉龐。
「你早有心理準備了?」他沙嘎地問。
這問題令她雙頰無可避免地燒熱,心湖里翻揚著激烈如浪潮的火花。
答案已再明確不過,他卻沒有縱容自己繼續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制伏著蠢蠢欲動的煎熬,他按捺地問。
「我——」想說話才發現喉管又干又澀,她撤回注視他的目光,不敢再去深究他深邃如星的沉眸。
「跟我來吧。」輕握住她尚擱在頸肩上的手,他放開她的腰,牽著她往回旋梯的方向往上走。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猜測著接下來將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
也由于她太過緊張,上樓梯時還不小心絆了下,差點沒摔倒。
「小心點。」他提醒道。
「……嗯……」她窘迫得頭也不敢抬,心神不寧地任他牽著走。
來到二樓,寬敞走道的兩側,櫻桃木厚重木牆區隔了幾個空間,他腳步未停地扭開庭端那間房的門把,在她進入後將門輕輕關上。
在她還不適應黑暗的時候,他啪喳一聲按下了某開關,卻沒有出現預期的亮光。
她想發出疑問,但又覺得他沉默得異常。
「啊……」緊接著,頭頂上空的天花板逐漸閃爍出燦亮星光,她怔忡地仰首望去,看到黑鴉鴉的夜幕中簇擁著一輪新月,天際繁星點點,一閃一閃的,仿佛伸手可及,又仿佛遙不可及。
很難相信他竟在這房里開了天窗,不,雖然是架了層堅固的硬玻璃,但看上去卻像空的一樣,讓人有著置身屋頂的錯覺。
在她發著楞的時候,他悄悄執住她的手,不久,兩人在長毛地毯上躺下,一塊凝望著千變萬化的銀河星辰。
「很美吧?」
「嗯,很美。」她一瞬不瞬地認真答。
「知道你喜歡大自然,我就在想也許你也喜歡看星星。」
「你會在房子上作這樣的設計,應該也很喜歡看星星對不對?」
「這我不否認。」他會心一笑。
「……你只是帶我來看星星?」好半晌,她搖擺不定地問了。
「是不是很失望?」在月光下,李俊軒淡笑著促狹反問。
「嗯。」她竟也坦率承認。
包住她小手的掌心略略施力,他覷了她一眼,顯得有些遺憾。「你該慶幸你遇到的不是一只大。」
「因為我們是男女朋友啊。」她回了句不相干的話。
「然後?」
「所以我相信你。」
這樣的答案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歡兒……還記得我說過的游戲規則?」
「我記得,所以我認真地扮演我的角色。」而且十分投入。她豁出去地想著。
「另外一條游戲規則也說得很明白,你別認真……」
「我就是很認真。」她執拗地答,雙瞳熠熠鎖住他的臉龐。
「……你會受傷的。」他搖頭。
「受傷搽搽藥就沒事了。」
「你不會以為我說的受傷,是指跌倒那種‘受傷’吧?」
「不管是哪種受傷,我都不怕。」她意志堅定地再答。
「即使——沒有結果?」
「但,不是本來就沒有結果?」咬咬下唇,她納悶反問。說完這句,卻感覺到他握著自己手兒的指尖忽地一緊,漸進式的再擴大範圍。
他的指節覆了層厚厚的繭,摩擦著地並不怎麼柔女敕的手背,但這樣的觸踫卻奇異得教人屏氣凝神,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上頭。
盡避如此,他還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兩人就這麼心不在焉地望著漫天星辰,緘默無語。
一道流星飛逝劃過,乍現殯落只在眨眼間。
未曾想過要許願的兩人,在靜寂深夜里輕輕偎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