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他……他是我很尊敬的人。」在方府里最快樂的日子,便是在大少爺的允許下,自由地在書庫里看著那些兵書。只有大少爺,從來不曾大罵過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揚奚落欺辱她,對她來說,那是相當于恩人一樣的存在。
「很好!」他牙齒幾乎咬碎,「那我對你來說,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你是我……」愛的人!可是望著他憤怒的臉龐,後面的三個字,她又不自覺地縮回了嘴邊。
「怎麼?說不出來了嗎?」
她的下頜被他掐得隱隱生疼,「不,不是的!」他是在生氣嗎?因為她沒有說完整的話……不,不可以這樣,她要把話告訴他,她不想要看到他生氣的模樣,就算她有再多的自卑,這一次,她也想要把自己的感情攤在他的面前。
「不是什麼?難道你要告訴我,你愛我?遠遠勝于方翱?」他諷刺地盯著她。
「對!」她大聲地道,用著從來沒有過的音量道。
邯澤浩一愣,雙眸中漸漸迸發處奇異的光彩。
「我愛你,很愛。我一直以為我這樣的人,是不可以得到愛的,也沒有人會來愛我,但是當那一天,你對我說,你愛我的時候,我才發現,那句話,原來可以讓我那麼的開心,那麼的幸福。」織樂說著,雙眼直視著邯澤浩,眸中第一次沒了以往的那些膽怯。
這是她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想要告訴他,她的所想,她的所念,「大少爺是我想要報恩的人,而你是我窮盡這輩子,想要好好愛的人。」
「既然愛我,就不要再去想著方翱。」他把頭埋進了她的秀發中,咕噥著道。怒氣在一點點地消失,她顫抖的身軀在告訴他,剛才的那一番話,她需要用多少的勇氣才能說出口。
「真的不能饒了方府的人嗎?」她的肩膀承受著他的重量,這樣的姿態,讓她覺得,她是被他所需要的。
「別再提這件事了,我不想再生氣。」他閉起眼眸,只想要把小小的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讓她徹底地忘記所有姓方的。
「可是……我、我……想要報答大少爺。」她雙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
「休想。」如果他是在戰場上和方翱交鋒的話,早一槍了解那人性命,哪還用那麼麻煩,定好了時間再處斬。
織樂抿起了雙唇,像是在很認真地思考著一個問題,片刻之後,她開口喚道︰「大人。」
邯澤浩的身子一僵,睜開眸子,直起身子看著她。自從他讓她喚他「浩」之後,她就不曾再這樣喊他,而現在……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想要研究她究竟在想些什麼。而她則垂下眼瞼,慢慢地伏下了身子。
「我希望和大人再次進行軍演推算,那一場的比試還未結束。」她在他的面前跪軀,雙膝,手肘、手掌、額頭俱貼著地面,那是一種最虔誠的跪法。
罷剛才平復的怒氣又開始凝聚了起來,邯澤浩死瞪著跪在地上的織樂,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想到用這樣的法子來救方翱,「你是想在比試中贏我,讓我放了方翱?!」
「是,只希望大人當初的承諾現在依舊有效。」這是她第一次,違背別人的意見,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的確是說過,只要你贏了,除了我的性命之外,我可以答應你的其他要求。但是你不要忘了,一旦你輸了,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包何況,你以為你在那場比試中剩下的那些兵力,還能夠對抗我?」
「戰爭不到最後,往往不知道最後的結果。若是我輸了,不管是什麼下場,也是我該得的。」
第10章(2)
懊死的,他倒是忘了,她根本就不怕死!邯澤浩惱怒地深吸一口氣,「你就這麼想要救方翱?」
「我……」
「抬起頭,看著我!」他命令道。
她順從地把頭支起,仰望著他。她好想去撫平他皺起的雙眉,想要去安撫他的怒氣,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這樣跪著。
「你就這麼想救方翱?」邯澤浩咬牙切齒地問道。
織樂瘦小的身子顫了顫,卻還是堅定地答道︰「是。」
「你就不擔心萬一你輸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嗎?」
「你……會嗎?」生不如死該是怎麼樣的酷刑呢?那應該是比餓死更為難受的事情吧。
他瞪著她,狠厲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靈魂,「織樂,我愛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有恃無恐,你所仰仗的,不過是我對你的愛而已!」一個方翱,可以簡單地讓柔順膽怯的她直面他,提出這樣的要求!
一思及此,邯澤浩更是差點咬碎了自己的牙。
「我知道。」她的眸光黯了黯,如果沒了他對她的愛,那麼她依舊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丫鬟。
「好!既然你那麼想救方翱,我就給你機會救。如果你敗了,你就必須把他忘了,從今以後,再也別在我面前提起他!」他震怒地說道,甩開袖子,頎長的身子越過她揚長而去。
而她卻依舊維持著下跪的姿勢,良久沒有移動。
他答應了,那麼她應該高興啊!但是為什麼她卻覺得好難受,眼淚止不住地在流著,成串地往下落著,濕了她的臉,她的手……
以後,她還可以站在他的身邊,繼續地愛他嗎?
可是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卻沒有人可以給她。
一場軍演推算,在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情況下準備著開始。
與以前不同,這一次,沒有太多的人在場,除了邯澤浩、織樂以及一些需要根據命令插旗幟,進行移動的士兵外,就只有宏元開和申亟臣作為旁觀者,見證著這代表著結束的軍演推算。
「沒想到,我們還有幸看到這場比賽的結束。」申亟臣晃動著手中的紙扇,一臉的似笑非笑。
「這樣的比試,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宏元開道,比起雙方這場毫無懸念的比試,他更想知道的是事後,少主會怎麼對織樂。
看得出,少主已經深陷其中了,一旦織樂輸了,少主真的有可能會折磨她嗎?
「你難道不覺得任何事情都可能會有轉機?」申亟臣反駁道。
「你的意思是少主會輸?」
「不,我沒這麼說。只是……」申亟臣的眸光望向了織樂,「我很想知道她會如何做,有時候,垂死掙扎也會很有趣。」
還真是不好的嗜好,宏元開白了對方一眼。
「你說,少主有可能會放了方翱嗎?」看著那象征著開始的紅色小旗落下,申亟臣淡淡地問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
「也對,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剛才問的話,的確是像在開玩笑。」
紅色的小旗落下,比試正式開始。
織樂低頭,看著手中的地形圖,所有的注意力霎時全部集中了起來。眉宇間的那份專注讓人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就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不知不覺。
邯澤浩遙遙望著那與他站在對立面的織樂,手中那份羊皮的地形圖幾乎被他捏個粉碎。
「你想要救方翱嗎?那麼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能力把方翱救出。」手一揮,他讓士兵按照他的吩咐,把代表兵力的旗幟排列好陣型,向著敵方沖去。
織樂派出了三萬兵力去迎戰,但是任誰都知道,這三萬兵力是成為炮灰的。果然,不過半個時辰,那三萬兵力便消亡殆盡,而邯澤浩僅僅不過損失數千兵力而已。
邯澤浩不斷地進攻,包圍,殲滅,而織樂能做到的只是防守而已。雙方兵力相差太大,即使她的天分再高,也只不過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