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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君而已 第20頁

作者︰千草

「我是張媽。」那人才說完,又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張媽隨即痛呼一聲,身子踉蹌地向前倒了倒。

織樂簡直看不出眼前的人是那時候的張媽,那個有著圓胖身軀,總是擰她的方府老媽子。

「你……你也是方府的人,也是華朝人,為什麼你沒有被他們抓起來?」張媽叫道,一雙豆眼又嫉又羨地盯著織樂的一身華服。

「她也是華朝的人?」那趕著張媽的士兵停下了步子,轉頭盯著織樂。一個穿著他們酆族服飾的女子,只是長相卻不若大多數酆族人那般輪廓深邃,而站在她身邊的男子,更是讓他暗自心驚。火紅色的發,這種發色,即使在酆族之中,也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有。

「對、對!大爺,她是華朝的人,之前一直在方府里當小丫鬟。她的賣身契還在之前被搜出來的那匣子里。大人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察看。」張媽忙不迭地道。按照規矩,一旦舉報成功,那麼她的罪罰便會減輕很多。

想到這兒,張媽不由得暗怨。在方府當差,本是好事,但是一旦酆族攻陷了城池後,他們這些方家的僕人,反倒是比普通老百姓淒慘得多。至少百姓還有自由之身,但是他們卻成了戰俘。

「這……」官兵思量著。畢竟此刻織樂所穿的是酆族貴族的服飾,而她身旁的男子身份更難猜測。

「大人,快把她抓起來,這小蹄子能穿得那麼好,一定是她趁著戰亂的時候偷出來的!」張媽叫得更厲害了,這些日子的折磨,她已經受夠了,而現在檢舉織樂,一旦成功,她也許就不必去漠北服役,可以活得輕松些。

「張……媽。」織樂害怕地看著張媽大叫的樣子,不覺抱緊了邯澤浩的手臂,柔軟的身軀,像小動物似的緊緊地貼著他,「他們要抓我嗎?」她仰起頭,很小聲地問著他。

邯澤浩笑著,任由織樂把自己的手臂當浮木一般的抱著,「沒有人敢抓你的。」

他抬起另一只沒有被她抱著的手臂一揚,一個暗衛已經從隱蔽處倏然出現,手中握著一塊紅銅色的牌子對著官兵道︰「大膽,看到少主,還不跪拜!」

「少主?」官兵傻眼了。

邯澤浩微微地仰起頭,一雙藍眸在陽光下更為明顯。

藍眸、紅發,這是天下間任誰都知道的標記。這是他們酆族的少主,酆族無人不敬仰的少主!

那個傳說中渾身戾氣,殺戮不斷,霸氣且狂暴的少主,此刻卻一臉溫柔地……被一個柔弱女子像八爪魚一樣地貼著?!

闢兵眨眨眼,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一看,呃……好吧,他沒眼花,事實的確是這樣。

暗衛手中的令牌,毋庸置疑地證明著男人的身份。官兵不再懷疑,趕忙跪子,「屬下參見少主!」

隨著他的跪下,周圍的那些官兵以及街上的百姓們全部都跪下了身子。黑壓壓的一片,看得織樂不斷地咋舌,在考慮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跪下?可惜邯澤浩的手臂撐在她的腰上,讓她沒法往下跪。

張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天差地別的際遇,卻讓張媽更加惡狠狠地盯著織樂,「你這死丫頭,身為華朝人,卻和酆族的人在一起,你難道忘了,你是方府的人,當初大少爺是怎麼對你的嗎?現在方府一門抓的抓,死的死,主子們生死未卜,你卻……」

張媽的話,猶如一根悶棍,重重地砸在了織樂的腦海中!

大少爺……那個溫潤如玉,在方府中,唯一讓她覺得溫暖的男子,如今又怎麼樣了呢?

近乎是本能地,她抬頭,望向了身旁站立著的邯澤浩。

可是卻只見他神情默然地對著手下吩咐道︰「帶下去。」

「是!」那些士兵趕緊把張媽連同其他俘虜拖走。

張媽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不斷地響著︰「織樂,你這丫頭會不得好死的!」

「要我殺了她嗎?」隱隱有著不悅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啊?!」織樂這才注意到邯澤浩正微蹙著眉頭問道。

「不,別殺她!」織樂幾乎是反射性地晃了下頭。

邯澤浩嘆了一氣,曾幾何時,他連殺個人,都會不自覺地去詢問她,怕會令得她不喜。

「大少爺他……」咬了咬唇,她還是忍不住地問道。盡避知道大少爺仿佛是一個禁忌,他從來都不喜歡她提起大少爺,可是這一刻,她無比地想要知道對方的安危。

邯澤浩的臉色迅速地陰暗下來,「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她身子顫了顫,臉色蒼白,「大少爺是不是已經……」

「如果我說是呢,如果我說他已經死了,你會如何?」

她倒抽一口氣,臉色煞白得更加厲害。

冰藍色的眸子一點點地變得陰郁,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頜,「你不是說你愛我嗎?為什麼听到方翱死了,還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

「還是你對我的愛,僅僅只因為一個方翱就可以輕易地打亂?」

她想搖頭,可是被固定住下頜的腦袋,卻無法移動分毫。

他的眼神,讓她的心又在疼了,這股疼痛,在一點點地加劇,甚至就連眼眶中,都不知不覺布滿了濕意。

他的嘴角突兀地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可是眼神卻仿佛可以凍斃人一般,「如果你是為方翱傷心的話,可以先收起來了,他還沒有死,不過也快了。不光是方翱,還有方天長,還有方家三千至死不降的士兵,全部都要被處決!」

邯澤浩猛地松開手,使得織樂整個人一個踉蹌,眼前仿若泛起了一陣漫天血霧。即使明知道戰爭有可能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但是她還是無法想象,那個曾經和她溫柔說過話的大少爺,威嚴的老爺,甚至那麼多的士兵,會……死!

織樂站在大院落的門口,很安靜地呆著,雙眼望著那緊閉的門扉,不聲不響。

她這樣的站姿,和這府里的丫鬟一樣,頭微垂四十五度的角,雙手垂放在身側,脊背挺得很直,像是隨時等待著主子的召喚。

自從那天回到了帥府中後,她已經三天不曾見到邯澤浩了。

就像是被刻意地遺忘一般,又或者,曾經那短暫的甜蜜日子,都只是她的夢幻而已。

 !

門打開的聲音,讓她的耳朵一顫。

「為什麼來這里?」站在門邊,邯澤浩冷冷地看著織樂。

她抬頭,細細地看著他,才挪動了著唇,問著她最想知道的事︰「方府的老爺,大少爺他們真的都要被處斬嗎?」

「是,他們是戰俘,且拒不投降,被處斬是理所當然的。」刻意地不去見她,就是因為不想讓她詢問方翱的事。他不想要在她的臉上出現在乎、難過,甚至于不舍的表情。她是他的女人,她所有的情緒,都該只是為了他而已。

「不可以饒了他們的性命嗎?」她垂著眼瞼,手指不安地相互攪著,貝齒幾乎把唇瓣咬破了。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問得很傻。可是不問,她卻也做不到,內心總是依稀地懷著希望。

他的面色漸漸地變得陰沉,「饒了誰的性命?是方天正的性命,還是方翱的性命?」

他隱含怒氣的語調,讓她的呼吸一窒。

「怎麼?說不出了嗎?若是這些人里沒有了方翱,你還會不會跑來對我說這些話?」她的沉默,反倒讓他覺得心中更氣。

「我……不知道。」

「哈哈哈!」他驟然狂笑了起來,「告訴我,方翱在你心里,到底是什麼?」

邯澤浩的手固定住織樂的後腦勺,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那雙藍色的眸子染著憤怒與嫉妒,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晚,他把她抓回來,把她狠狠地扔在營帳內的榻上,也是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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