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抱抱!」方靜天伸出兩只藕狀的小女敕手,打算和他親愛的姨姨共同商量他的獲勝獎勵應該是什麼。
余以夏彎腰抱起方靜天,順便親了親他女敕女敕的臉頰,「小天啊,姨最近發現一家模型槍的店哦,里面有許多槍槍,這個星期天,姨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真的嗎?」方靜天興奮地仰起腦袋,「是不是比書書上的還多?」
「書書?」余以夏一愣。
方靜天晃了晃小腿,示意自己要下來。腳才一接觸地面,便一溜煙地跑進了臥室,沒多久,手上就抓著一本雜志又奔了出來。
《軍事天下》!
余以夏眼珠差點瞪出,就看到方靜天已經當著她的面翻起了雜志,一頁頁地問著︰「姨,是不是有這個槍槍,姨,那個槍槍有沒有啊?」
「小天,你在看這種……呃,雜志?」
小小的腦袋想了片刻,而後重重地點了一下,「小天很喜歡看!」
「你看得懂?」五歲的小孩,看這種雜志,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方靜天搖搖頭,「好多字小天都不認識,要媽咪念給小天听!」
還好。余以夏呼出一口氣,至少證明了這孩子還屬于正常範圍,不屬于怪物級別的。
「不過媽咪只要念一遍,小天就能記住!」方靜天很得意地揚揚小下巴,「姨,小天是不是很聰明啊?姨是不是也應該獎勵點玩具呢?」
下巴掉地,余以夏看看方靜天,再看看方依然。
方依然聳聳肩,「好吧,我兒子的記憶力好像比普通小孩好一些。」
「不是一些,是好多好不好?」余以夏揉揉額角。天才!至少在記憶力方面,小天絕對算是天才了!
「姨,你不獎勵我嗎?」小天抓著余以夏的褲腿,眼珠子轉啊轉,很明顯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思。
「小家伙,敲詐了你媽咪不夠,還打算敲詐姨姨啊!」余以夏笑著點了點小人兒的眉心,「好啦,星期天姨帶你去模型店,也給你買一把模型槍。」
語音落下,卻沒有迎來小家伙的歡呼聲。余以夏奇怪地朝著腳邊望去,卻只看到方靜天的臉色變得煞白,小小的身子,突然蜷縮成了一團。
「依然,快過來!」余以夏喊道,彎腰抱起方靜天。
方依然聞聲跑來,便看到兒子一臉痛苦的樣子,「小天怎麼了?」
「不清楚,突然臉色發白,你看,會不會是像前幾次那樣?」
「可是醫生不是說有可能是小孩子的心理作用嗎?」
「痛——痛痛!」方靜天的小臉已經皺成了一團,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媽咪,姨姨,小天痛痛!」
「我馬上帶小天去醫院!」方依然當機立斷。
「我開車,你抱著小天。」余以夏把方靜天移到了方依然的懷中,拿起了車鑰匙。
短短的時間,方靜天身上已經沁出了一層汗。
「小天,不怕,媽咪在你身邊。」方依然緊緊地抱著那小小的身軀,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力量傳遞到兒子的身上。
而天上的月,依舊高高懸掛著,明亮如斯……
第7章(1)
經過醫院里的一番折騰,再度地回到家里,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把沉睡著的兒子小心地放到床上,方依然眉頭依然緊縮,「以夏,你說小天真的只是心理上想引起大人的注意,才引發的身體疼痛嗎?」
「如果不這麼解釋的話,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畢竟醫院那邊,實在查不出小天的身體哪里有異常。」余以夏說道,「而且小天的痛並不持續,這一次大概是痛了10分鐘左右。上一次,他說痛,也只有幾分鐘而已。也許你平時多擠點時間給孩子,他的情況會有所好轉。」
「我還是不放心,我總覺得小天的痛,不會這麼簡單。」她的心中,有著隱隱的不安。
「那要不我看看能不能找個權威的醫生,給小天到外國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
「嗯。」方依然也只能如此想了,除了更仔細地身體檢查,其他的也做不了什麼。畢竟,兒子的病,現在連病因都不明。
「好了,你也快睡吧,都已經一點了。」余以夏拍拍好友的肩膀道,「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已經這麼晚了嗎?方依然低頭看了看手表,開始把皮包內那些鑰匙手機一一翻出來,放在床頭櫃上。
驀地,一把黃銅色的鑰匙一並被她從皮包中拿了出來。
這是……君思缺公寓的鑰匙!她的腦海中,不覺回響起了那天他所說的話——
[那麼明天晚上,來我的公寓,你就會知道了。]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也過了「明天」的定義,他會在公寓里等她嗎?或者早就已經睡下了?方依然從包里拿出了手機,開始撥打著君思缺的手機號碼。
無人應答!
無人應答!
無人應答!
不好的預感在心中慢慢地滋生著,眼皮抽搐似的在一彈一彈地跳動著。她想起了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神態,冷靜卻疏離,就像周身環繞著一個異樣的空間,而別人無法踏入。
可是他卻似乎在允許著她——踏入!
但她沒有去赴約,那麼他會……
「以夏!」她抬頭,猛然地叫住了已經走到玄關處穿鞋的好友,「我有些事要出去,你今晚留下幫我照顧下小天。」
「哎?」
「我會盡快趕回來的。」她說著,走回到床邊,親了親熟睡中兒子的額頭。總覺得,有些她該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著。而她想要知道,他要對她說的,究竟是什麼?
……
一路趕到了君思缺的公寓所在的大廈,方依然熟門熟路地走了上去。試探性地按著門鈴,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方依然抿起唇,沉默了片刻,從口袋中模出了鑰匙,插入鎖孔。
!
門應聲而開。
方依然推開門,走入了室內。
漆黑一片,窗戶都遮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
憑借著門外走廊上的光線,方依然打開了玄關處的燈,隨後合上了門。
寂靜的室內,仿佛再無第二個人的存在。
上一次,來到這公寓,從頭到尾,君思缺都沒有開過燈,所以方依然現在可以說是第一次真正打量起這間公寓。
寬敞而空曠的格局,可是家具卻少得可憐。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家具外,根本就沒有多余的任何東西。而公寓的窗簾,卻遠遠比一般的窗簾更加厚實。甚至可以說完全的不透光。
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思來研究他的公寓,打開了整個客廳的燈,方依然一間間房間開始尋找起了君思缺。
不得不說,這間公寓實在太大了。
「君思缺,你在家嗎?我來了!」她喊著,靜悄悄的公寓,有的只是她自己的聲音。
難道說他不在?方依然眼中閃過疑惑,走向了最後那幾個房間。
當她的手按在了其中一間房的門把上,終于隔著門壁,听到了些嘶吼的聲音。
好熟悉!
熟悉到仿佛是她當年在金碧輝煌的包廂內所听到的嘶吼聲!
沒有猶豫地,她猛地推開了那扇門。
吼聲一下子如悶雷一般地覆蓋了她整個耳膜。這房間有隔音設施!她一下子明白,為什麼之前她沒走到這扇門前,居然沒有听到一點聲音的緣由。
燈光,從外面泄入了房間內。
「命依……我的命依呢?命依,沒有來,屬于我的命依,卻沒有來,哈哈哈哈……」
沙啞的吼聲,混合著那苦澀的笑聲,令得整間房間,都似乎彌漫著一種痛苦。
那是一種深沉到沒有盡頭的痛苦,悲傷、絕望,仿佛生存都變得毫無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