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心情他也是經過了一番整理才想通的。
答案當然是,他!斌史隆一,喜歡千本彌花啊。
「這不可能!」
接下來,彌花激烈的反駁,幾乎讓貴史愕然了。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你從來都沒有袒護過我。」
彌花記得很清楚,不管是初次見面時那種譏誚嘲諷不把她當人看的表情,還是後來在電視台的比賽中再見面時,身為主評審的他卻並沒有投下自己的票吧。
他總是對她眼含譏誚冷嘲熱諷,如果這也算喜歡的話,不是對「愛情」兩個字的褻瀆嗎。
所謂喜歡一個人,應該就會對那個人照顧有加,溫柔且溫存吧。
男子在瞬間的怔忡後,夸張地失笑了。
「你那是什麼幼稚的戀愛論啊。」
「你又在嘲笑我。」彌花怒氣沖沖。
「對啊。因為真的很好笑啊。抱歉抱歉。」男子諷刺道,「我忘了我們之間存在代溝呢。」
「是的!」彌花憤怒道,「所以你就不用痴心妄想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是的,就算和什麼人談戀愛,那個人也絕對絕對不可能是貴史隆一。因為她永遠不會忘記,她曾經多麼狼狽無助地坐在自家大門口。
而那時還是陌生人的貴史隆一又是多麼無情地看著她。
就算那才是世間常理,但至少彌花有自由不接納這個按著世間常理行事的男人做她的戀人。
因為戀愛,就是最最不講道理的行為呀。
望著少女狼狽地一拐一拐著腿,卻決絕傲慢地扭頭而去的樣子,貴史隆一在一陣啞然之後,選擇了搖頭哼笑。
打開銀灰色的香煙盒,抽出一支香煙。有點難以揣測的家伙一手抱胸,一手將香煙送入口中,目送著少女離去。
惡狠狠地故意用力踏步,哪怕這樣做的下場,是讓自己已經受傷的小腿變得更加疼痛。眼淚含在涌上陣陣熱辣的眼底。賭氣地想,反正自己也是無人疼愛的小孩兒。
聲稱喜歡她的男人,全都是即使喜歡她,也不會偏袒她的類型。
彌花不需要這樣講道理的愛情!
她喜歡的是毫不猶豫、會沖入混戰的人群抱起自己的男生!可是這樣的那個唯一的他,抱起的人卻並不是自己。
已經全部都很明白了。
小景喜歡的人一定是真紅吧。
而除了景棋,其他的人所說的喜歡根本沒有意義。就算這樣想很過分,可是在自己最最落魄的時候,肯對她溫柔地微笑,耐心地照顧她,不嫌棄她笨拙地教給她生存的方適,這樣的人可不是那些說著好听的話語的男人們,而是她的景棋!
哪怕一次也好,含著眼淚的彌花想,如果貴史曾經有一點點對她溫柔的話,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呢?雖然大多數人是不可能在沒有喜歡一個人的前提下,毫無理由地照顧對方的。
可是小景他就做到了呀。
彌花的內心充滿了矛盾。
她愛戀著雖然可以溫柔對待她,卻無法回應相同感情的少年。為什麼呢,彌花忍不住哭泣,喜歡她的人總是對她那麼嚴厲,而不喜歡她的人卻擁有她最喜歡的溫柔。這些種類不同各種各樣的喜歡像環形鎖鏈一樣,扣住彌花的心,把她逼入無法選擇的怪圈。
停下腳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過了向日葵田,卻背離了別墅的方向。彌花沮喪而隨意地坐在地上,襪子沾滿了泥土,夜幕也已經初上。彌花抱住自己的膝蓋,任由亂作一團的頭發遮住自己哭泣的面孔。
直到輕柔的像夜色一樣的聲線在頭頂響起。
「你在這里做什麼啊……」帶著一點無奈,少年說,「已經過了開飯的時間耶。」
哭得腫腫的眼抬起,進入眼簾的是擁有紫黑色頭發的少年。一瞬間,覺得好安心,像看到親人般的感覺。覺得面前的人,是可以了解她一切悲傷,並且能夠成熟地包容她所有脆弱的對象。
「霧原……」哭泣著投入那個少年的懷抱。如果出現在這里的人是銀、是景棋、是貴史,自己就一定不會有這種示弱的表示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她哽咽地哭泣著問出,「為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可以喜歡我呢?為什麼我不可以去喜歡那些喜歡我的人呢。為什麼我總是如此辛苦,為什麼我這麼努力,卻還是不斷地輸?難道我真的這麼討厭嗎?我討厭到了連這個世界都不喜歡我的程度對不對?」
「別傻了。」輕嘆地環抱住少女縴細的肩膀,把那個亂作一團的腦袋擁入自己的胸口,既不是為了安慰,也沒有說謊的必要,他用只是陳述一樣事實的口吻說出︰「你是很可愛的。彌花。」
「嗚……」
用力埋入這個並不寬闊但卻堅強的臂膀,好像在他的懷抱中可以發泄自己所有的憂傷。即使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只有霧原他可以理解。彌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竟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卻無比地堅信。只有霧原秋人,可以了解她全部的悲傷。
懷中柔韌的身體像不同于自己的另一種生物,不停地傳來細碎的哭泣聲。霧原只能撫模著她的頭發,無法輕易地說出任何僅只是慰藉之辭的話。
少女的煩惱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她解決的。
一個人喜歡誰,或者不喜歡誰,這樣的事,這樣的心情,沒有辦法用言語來改變。
他只能保持這樣的姿勢,擁抱自己的伙伴。
對于從身體的中心,那個被稱為心的位置,不斷涌上的細微縴細的感情,霧原秋人選擇了無視。因為他知道,少女需要的不是她不喜歡的愛慕者,而是朋友。
無表情的俊麗臉龐,輕輕垂下濃密的睫翼,在被夜色圍繞的白皙臉孔上,投射下小簇陰影。周圍的灌木從凝結著細小丙實的葉片,覆蓋在兩個人的肩膀周邊。
誰喜歡誰,誰不喜歡誰,一定是世界上最無可奈何的事吧。霧原凝視著少女哭到發紅的眼楮,淡不可察地微笑了一下。
「別哭了。我講笑話給你听吧。」
「好的……」眼淚還是不停落下,面前的風景不是因為夜色的緣故,變得團團模糊。把頭倚在朋友溫暖的懷里,彌花用力點頭。她要堅強,她要努力,她要振作。這些話語,都成為了彌花的咒語。或許因為少女只有孤身一人,才變得越發的渴慕堅強。然後,堅強得足以值得身畔的某個人去愛她……所有人的所有努力,都是這樣,渴望擁有被愛的資格。
望著少女用力忍住眼淚的樣子,蹲坐在灌木旁的少年保持環抱著她的姿態,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
「那是一個郁悶的夏日夜晚,有一個叫做江玉郎的男人……」
清清柔柔的聲音慢慢如音樂滲入夜色。
用被淚水清洗過的美麗眼楮望著夜色的少女,窩心地品味著朋友的溫柔,卻又忍不住帶著淚意抗議︰「為什麼又是這個笑話啊。」
「哈哈……」
在霧原難得沒有故作神秘的笑聲里,誰也沒有發現的是,隔著一排樹木,手持微型攝影機的金彩子,正以險惡的表情,按下確定拍攝的按鍵。
被鎖定的焦聚里——是少年親密地擁抱住少女,在夜色中帶有曖昧色彩的定格。
第十四章那個人的名字
雖然經歷了對手戲的演員無法進入狀態的事,去勸架反而被卷入混戰以及貴史突然探班並且告白等等,但在導演的協調之下,雅閣慎也很快恢復了正常,拍攝也一直順利進行,在向日葵完全盛開的同時舉辦了殺青晚會。
一牆之隔的真紅他們,因為僅僅是簡單的MV拍攝,很早就先行離開了度假地。或許是見不到景棋的緣故,彌花在拍攝中的表現反而更加穩定且順利。但是直到離開拍攝景地,雅閣慎也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和彌花說過半句電影對白以外的事。當然,彌花對此只會覺得松了口氣。畢竟,經歷了那些事的她,可沒有興趣和老同學閑聊什麼愉快的校園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