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大作。唐父唐母的臉上已然出現了痛苦之色。
「不要啊!不要,歐陽帝絕,你住手,別……別彈了!」她的聲音,湮沒在了那絲絲琴音之中。
這就是他彈的琴嗎?如此的清冷絕幽。不止是美妙的聲音,同時也是殺人的利器。
所以容容才會說,世上少有人能夠听完他的琴。
所以他才會說,要她留在絕日山莊听他彈曲。
「不要,歐陽帝絕,不要!」她猛然撲上前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制止他再撥動琴弦。
他拂袖一揮,她蹭蹭地被勁風逼退幾步,然後一跌坐在了地上。
「歐陽帝絕!」撕心裂肺的吼聲,響起在了夜風中。
爹娘已經在吐血了,若是這琴音在繼續下去的話,那麼……那麼……
狼狽地站起身子,她猛然地向著那白色的身影撲去。
不要!不要這樣啊!若是他殺了她的爹娘的話,那麼讓她以後又該如何愛他呢?
難道這一段恩怨只能這樣結束嗎?難道不可以化解嗎?
誰來給她一個答案,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如果真的要她眼睜睜地看著爹娘死在她面前的話,那麼她倒不如自己先死在他的面前。
「踫!」重擊的聲音,伴隨著骨裂的聲音。還有著一道悶哼的聲音。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都靜止了。
白色的身影被擊了出去,撞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叮當!」
清脆的落地聲,金色的耳墜被震落了一只,靜靜地躺在地上,閃爍著它那華美的光線。
歐陽帝絕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子,一手捧著琴,一手捂著被擊中的胸口,不敢置信地看著唐顏雨。
這就是他所愛的人嗎?他曾經發過誓,不會再讓人傷她,但是她卻給了他這樣的一擊。
她根本就還沒有學會如何疏導體內的那股內力。但是現在,她卻在一瞬間把內力爆發于掌中。如此恨他嗎?恨到不顧一切地要傷了他!
「你……哇!」一開口,血氣隨之上涌,歐陽帝絕的口中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爺!」一旁的越眠和莫沙趕緊站起身子,攙扶著他們的主子。
「我……」顫抖的唇挪動了一下,唐顏雨呆呆地望著歐陽帝絕,再呆呆地回望著自己的雙手。她……她干了什麼?
他受傷了,是因為她嗎?因為她擊傷了他。但是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只是一瞬間,一瞬間感覺他的身子在她的掌中飛了出去。
不要,她不要傷他啊!她不想,不想,不想!
「你傷我,很好,你傷我!」他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殷紅色的血跡,在白色的袍子上顯得觸目驚心,「你可知道,我在當日與你游湖的時候便知道你父親就是我要尋的仇人,但是為了你,我卻告訴自己,只要一日沒有見著你父親的面,我就當作不曾知道此事。我把你視為唯一,但是你卻是這般對我!」嘴角的血還在流著,他費盡力氣說著。
身上的痛楚,遠遠不及他心中的痛。
「唐顏雨,你負了我,你負了我!」淒厲的喊聲,那是最痛苦的責備。
她怎麼可以負他,她怎麼可以啊!
「爺!」越眠莫沙不禁叫道。
眸子閉上,長長的睫毛在微微地顫動。這一刻,沒有人知道歐陽帝絕心中在想什麼。
「絕……」唐顏雨挪了挪唇。她好想飛奔上去,拭去他嘴角的血。但是雙腳卻僵硬著,怎麼也移動不了一步。
「我、放、你、們、走。」一字一字地從他的嘴里蹦出,「從此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麻木了。也許他根本就不該動情。也許他的世界,只適合他一人存在而已。
三道身影,緩緩地離去。
唐顏雨站著,站著。
淚,不知何時,已布滿了整張面龐。
她知道,這一次,她是徹徹底底地傷了他。
第10章(1)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金色的耳墜,只是靜靜地躺在地上,那光華,是如此的美麗。
唐顏雨靜靜地揀起了墜子,靜靜地跟在了爹娘的身後。
「小姐,你沒事吧。」走入了唐家,茵茵那花容月貌進入了眼簾。本來,和茵茵相見,該是多麼高興的事,但是現在,她卻笑不出來。
「怎麼回事,小姐,你怎麼滿臉的淚水,還有老爺和夫人……」茵茵急急道,發現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對勁。
唐顏雨握了握拽在手心中的耳墜,「我傷了他,我傷了他,我傷了他……」喃喃自語,有著無盡的心酸。
唐父唐母面面相覷,唐母顧不得有傷在身,問道︰「雨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和歐陽帝絕之間……」
「娘,怎麼辦,我傷了他,我傷了他!」唐顏雨目光一轉,語音中有著濃濃的鼻音。
「你……你該不會是……」女兒的目光中,有著太明顯的感情。即使沒有說明,唐母在心底也明白了個八九分,「雨兒,他可是歐陽帝絕啊!」
「我知道他是歐陽帝絕,但是,他對我好,他真的對我好。如果不是,他不會放了我們。他從來都是呵護我的。而我,明明知道他是那麼的孤獨,明明知道他是那麼的需要我,但是我卻始終不肯對他說我愛他。甚至我還……」他吐著血,而她的心也在淌著血。
「那你……那你打算如何?」
「回去,我要回去找他。今生今世,除了他,女兒不要別人了。」心意已定,她說道。
「胡鬧!」唐父一氣,險些又咳出一口血,「你難道沒听見歐陽帝絕最後說的話嗎?若是我們再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他不會再手下留情。」
「是啊,雨兒。歐陽帝絕在江湖上,從來都是說到做到。就算他之前喜歡你,但是這事之後,難保他不會殺了你啊。」更何況,還有十多年前的恩怨。
「那麼,你們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她矮子,跪在了二老面前,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即使是死在他的手中,我也是甘願的。」
唐父不語,唐母淚流滿面。
情字啊!這又是何苦呢!
「怎麼回事?歐陽受傷了!」鐘容容趕到了軒雨閣中,看著一臉蒼白,倒在床上的人。天!他居然會受傷到需要躺在床上,自15歲之後,她就不曾見過他這般虛弱。
「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傷並沒有大礙,只要修養些日子就可以了,只是……」莫沙頓了頓,沒有把話說完。
「只是什麼?」
「只是爺身上的傷容易好,但是心里的傷卻難好。」他們又何曾想過,爺會這般受傷。
鐘容容狐疑地盯著越眠莫沙,「什麼意思?」
「因為……」
「對了,雨兒怎麼還不過來,你們沒去通知她嗎?」鐘容容環視了一圈屋內道,「歐陽受了傷,我去通知她吧。」
她轉過身子,才打算出房門,卻被越眠攔下,「不必了。」
「為什麼?」鐘容容問道。
「因為出手傷了爺的,就是唐姑娘。」
只是可憐了爺,昏迷之中依然喃喃著︰「為何負我,為何負我!」
昂了爺的情,也負了爺的心啊!
「雨兒打傷了歐陽?」鐘容容不敢置信,音量不覺提高。怎麼可能,雖然雨兒有一身內力,但是根本就不會武功啊。更何況是打傷歐陽。
「事實就是如此。」越眠一臉冷然道。
「若是鐘姑娘沒什麼事的話,那麼請先離開吧。爺還在昏迷中,需要安靜。」
「是雨兒打傷了歐陽,這是怎麼回事?」她還在消化著剛才所知道的這一事實。
「因為唐姑娘的爹,便是爺一直所尋找的最後一個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