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論容貌的話,只能算是清秀,而稱不上美字。唐顏雨這名字,江湖上也不曾听過。實在很懷疑,歐陽帝絕為什麼會帶這樣一個女子進絕日山莊。
「大概是因為我听完了他的曲子吧。」唐顏雨想了想道。
「嘩啦!」
端在手中的茶杯霎時跌落在地上,鐘容容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你——你听完了歐陽那家伙彈的曲子了?!」怎麼可能,即使連她,都不曾听完過歐陽彈的曲子啊。
「這很……奇怪嗎?」她疑惑地眨眨眼,為什麼每個人在知道了她听完歐陽帝絕彈的曲子後,都會露出這種驚訝的表情。越眠和莫沙如此,而這個容容,顯然也是如此。
「奇怪,當然奇怪了。」顧不得去理會地上的那些茶碗碎片,鐘容容喃喃著道,「你會武功?」她問道。
武功?唐顏雨搖了搖頭,「我只會養花種草。」當然,她也曾希望自己會點武功,但是奈何爹爹不肯。
「那你怎麼會……」手腕一翻,鐘容容伸手搭在了唐顏雨的左手脈搏之上。一股渾厚的內勁蘊于她的體內,但是卻凝滯于經脈之中,而不能放出于體外。
「你怎麼會有那麼高深的內力?」鐘容容問道。以唐顏雨這般的年紀,即使是武學奇才,也無法練就這股內力。
「高深的內力?」她鴨子听雷般地重復道。壓根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這麼說吧,你真的沒有練過武?」鐘容容換了個方式問道。
「沒有。」搖頭可以稱之為干脆。
難道會是她在無意中吃了什麼增補內力的東西嗎?鐘容容垂下眸子沉思著。
「容容,曲子還有听不完的嗎?」唐顏雨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當然。歐陽在彈曲子的時候,都會在曲音之中蘊涵內力,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武林高手都沒能听完他的曲子。」所以才會被江湖中人稱之為琴帝,「他當時奏了什麼曲子給你听,《瀟湘曲》嗎?」那是歐陽帝絕慣常奏的曲子。
「不是。」
「那是什麼?《廣陵散》、《秋塞吟》、還是《秋風水雲》?」
「應該是……《絕心曲》吧。」唐顏雨想了想道。
奧?美眸爆睜。整個房內,霎時變得靜悄悄的。
半晌之後,鐘容容終于自言自語地開口道︰「我可以理解為什麼歐陽會這麼做了。」
琴音悠長,勾、提、捏、揉盡在彈指之間。
涼亭之內,歐陽帝絕十指撥動著雪玉琴,而唐顏雨,則坐在一旁,閑極無聊地听著曲子。
好幾天了,已經整整好幾天了。每天睜開眼楮,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是听他彈曲子。
好不容易前幾天終于停止了喝那些苦得要死的藥,但是卻開始了听曲的磨煉。
雖然,他的琴彈得很好,雖然她平時也喜歡听听曲子,但是……若是听得太多,只會讓人覺得頭昏眼花。
「哈……」一個小小的哈欠從粉女敕的雙唇中溢出,她撈起了放在石桌上的豆沙糕塞進嘴里。已經听了好幾個時辰了,想來肚子餓也是應該的。
琴音一頓,十指依舊游移在琴弦之間。
「哈……」又一個哈欠從雙唇中溢出,唐顏雨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眸,垂著腦袋,嚼著口中的豆沙糕。唔,這豆沙糕做得不錯,甜度適宜,松軟可口。
歐陽帝絕眉頭一皺,冷冷地瞥了眼面前腦袋一點一點的人兒。
「哈……」第三個哈欠也即將要溢出口。
「鏘!」
左手中指一挑,一道凌厲的琴氣自雪玉琴中射出,伴隨著一聲女子的驚呼聲,射入了涼亭的木柱上。深紫色的柱身,霎時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炳欠咽回口中,唐顏雨滿嘴豆沙,目瞪口呆地看著歐陽帝絕。太……太夸張了吧。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他便已經在木柱上畫出了一道深痕。若是這道琴氣是朝著她的脖子射來的話,只怕她……
「你有認真听嗎?」淡淡的嗓音,雖然輕柔,但是卻可以明顯听出他的不悅。
「有,有,我有啊。」咽下口中的豆沙糕,她趕緊點頭道。只不過嘴角邊殘留的豆沙,使得她說得話缺乏了說服力。
「是嗎?」黑眸微眯,他手指似要勾起琴弦。
「別,別這樣!」唐顏雨叫道。若是他再發一道琴氣,她焉有命在?以前是她不知道他的厲害,所以無所謂,現在知道了,保住性命的本能自然放在了第一位,「大不了我不吃東西,認真地听你彈琴嘛。」癟癟嘴,她說得委屈。
歐陽帝絕垂下手,撫模著冰冷的琴身,「听我彈琴很悶嗎?」話雖是在問她,但是目光卻不曾看向她。
「哪……哪有。」唐顏雨矢口否認道。就算真的有那麼一點點悶,現在也絕對不能承認,「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听你彈的曲子。」她試著把平時撒嬌討爹娘歡心的那一套功夫拿出來對付他。
「真的?」他似問非問。
「真的。」唐顏雨點頭如搗蒜,「那個……你要不要吃啊。」她討好似把拿起了一塊豆沙糕遞到他面前。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自然已經見識到了他的陰晴不定。
雖然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靜靜的,但是偶爾卻會露出一種邪魅的笑容,漂亮的眸子時而漠然,時而則沾染上一抹沉思。
「我不吃。」歐陽帝絕撇撇嘴角,有些厭惡地看著豆沙糕。這種東西,只有女子才會愛吃。
「那茶呢?」唐顏雨繼續道。
「不喝。」
第4章(2)
「……」她好歹也是唐府的小姐耶!都已經這樣委曲求全了,他還冷著一張臉。
嘟著嘴,唐顏雨看著歐陽帝絕微垂著的側面。
斑雅挺直的鼻梁,似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紅潤的朱唇和那如雲般的黑發,組合成了一張絕世的面容。
他的發……黑得亮澤,柔軟且服帖地貼著他的脖頸披散著。
好美的發!不可思議地,她呆呆地望著他的一頭青絲。然後,在回過神之前,她的手已經觸模上了他的發。
頎長的身子猛然一頓,歐陽帝絕轉頭看著唐顏雨。她可明白她在做什麼嗎?而他,竟然會沒有察覺到她的手貼近。
「啊!」她猛然回神,怔怔地看著自己已經貼在他發上的手。天!他不會生氣吧!「呃,因為……因為你的頭發很漂亮,所以我……」她急急著想收回手,但是奈何身子僵硬,不听腦子指揮。
「沒有女人會像你這般踫觸我。」他微抿著薄唇道,在寒竹林是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那是因為他太漂亮了,所以她才會忍不住啊,「你……在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可不想再被他掐住脖子啊。貪生怕死是種本能,她也不例外。
生氣嗎?他盯著她。他向來不喜歡被人踫觸。但是……她的踫觸,他卻不會覺得討厭。
「不會。」緩緩地,歐陽帝絕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唐顏雨松了一口氣,「那……」她舌忝舌忝唇,得寸進尺道,「我可以模一下你的頭發嗎?」她第一次見到有男子的頭發這般好看。
他定定地盯著她,就在她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他閉上了雙眸。
這樣……是不是代表他同意了?!唐顏雨怔怔地想著,雙手不自覺地撫著那如瀑的黑發。
好柔軟,模在手心之中,絲絲順滑,「還好這里沒人,若是我爹娘見著我這樣,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吐了吐舌頭,她邊模邊說道。
「你爹娘……很愛你吧?」低低的,他的聲音傳來。
「當然了。」她答得毫不猶豫,「難道你爹娘不愛你不疼你嗎?」對于他的問話,她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