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顏色。」他堅持道。
「但這顏色真的不錯啊。」洛維在一旁插嘴道,「這樣看上去整體表情會比較柔和一些。」
「換顏色。」他不想看到這種刺目的顏色。
「……好吧。」造型師吁了口氣妥協道。畢竟對方是天王級的人物,一旦堅持起來,那也只有順從的份了。「55號的口紅有嗎?」造型師朝著隔壁的化裝台問道。
「沒有,只有67號以後的。」
「這里有。」俞姽匆匆地提著系列的化裝盒出聲應道。
「皇,口紅的顏色一定要換嗎?那種唇色很適合你,感覺上比較溫柔。」洛維道。
溫柔嗎?「這種唇色並不適合我,畫上這種唇色的我也不會溫柔,洛維,你所說的溫柔只是這樣?」昶皚皇冷冷地一笑,一把拉過身邊的人,低頭俯身下去……
「皇,你……」洛維愣愣地盯著眼前的畫面,一時腦筋轉不過彎來。
啪!
徹耳的巴掌聲響起在偌大的後台,讓洛維的後半截話自動隱在了嘴邊,也讓整個後台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會吧……
第二章
幼兒園的扶梯旁,小女孩站在小男孩的面前,很用心地介紹著自己的名字︰「我叫俞姽。」
「哦。」小男孩隨意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太在意。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自我介紹了。
「是姽,姽哦,你一定要記住。」小女孩不放心地再次重申自己的名字,並且找了根樹枝用力地拖著小男孩走到沙地旁,用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小男孩有些疑惑地看著小女孩在沙地上畫出的奇怪圖形,「你在畫什麼?」他問道。
「不是畫,是在寫,寫我的名字!」小女孩看著自己用心寫出來的字,滿意地點點頭。大概除了她之外,恐怕沒有人會看得懂這兩個字。「這是我的名字,是我媽咪取的。媽咪說這是指女孩子好漂亮好漂亮的意思。」也是她引以為傲的名字。
「是嗎?」小男孩打量著眼前的小女孩,表情認真地道︰「那你媽咪一定是取錯了,因為你沒有好漂亮啊。」
嗄?小女孩愣了一愣,這好像……也對。
※※※
一個巴掌,很響亮很徹底的一個巴掌,威力非凡到波及了整個後台,至少在三十秒內,後台所有的人,包括兩個當事人在內,無一例外,全都當場愣住。
俞姽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張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臉,都沒顧得上自己仍升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掌。
不是吧!那個隨便拉起她便吻並被她甩了一巴掌的人是昶皚皇?震驚的視線對上了似玻璃珠般的雙眸,以及略顯古銅色的右臉頰上清晰地印著一個五爪印。
「你——是昶皚皇?」俞姽訥訥地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懷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太累,以至出現了幻像。
「是。」手指輕輕劃過臉上的刺痛,昶皚皇雙手環胸,眯起雙眸瞪著眼前的人,對方會認出他是誰並不奇怪,尤其是地點還是在秀場的後台。
真的是他!「那剛才發生的事是真的了?」俞姽不確定地問道,只不過嘴唇上殘存的冰冷觸感和手心中的刺痛都在提醒著她剛才賞過別人鐵砂掌的事實。
天哪,她可不可以換一種重逢的方式啊!沒有眼淚和歡笑,也沒有擁抱和流淚,有的只是一個劣質的吻和一個響亮的巴掌。
「你以為呢?」昶皚皇沒好氣地扯動嘴角。好小的身子,對于身高190的他來說,只及他胸前高度的她可以用嬌小來形容了。一頭簡單的馬尾辮,鼻梁上零星點綴的小雀斑以及——眼神中閃過的一絲矛盾,很普通的女人,卻可以當著眾人的面甩他一巴掌。
他居然在生氣?現在,該生氣的人是她耶!初吻,雖然她從沒有刻意地想要去保留,但也沒想到會那麼隨便地失去。而現在,她該是像電視劇里的女主角那樣為自己莫名的初吻掉下幾滴辛酸的眼淚,還是該暗自慶幸至少初吻的對象是他?
「你怎麼可以那麼隨便地吻我?」話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那麼,又是誰給你權利打我的?」身平第一次,有女人用這種方式來對待他。
「可是——是你先吻我的。」是他造成的起因,她打了他一巴掌只是事件過後的必然結果。
「吻?你是指剛才那樣嗎?」他盯著她那淡淡的玫瑰色的雙唇,「在我看來,那只不過是身體一部分的接觸而已。」唇與唇的接觸和手與手的接觸,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同樣是身體範圍內的接觸。
身體的接觸?這是那門子的解釋啊!她氣竭,「你難道不知道吻對女孩子來說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嗎?」尤其是這個吻還是她的初吻,沒有花前月下,也沒有浪漫的音樂,有的只是眾目睽睽。
「不知道。」而且也從來沒有興趣去知道,「吻你對你來說是件很重大的事嗎?」
「當然。」他的話讓她皺了皺眉,「接吻是要和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干的事。你既不喜歡我,我也,呃——不喜歡你,你又怎麼可以隨便來吻我。」她紅著臉朝著他吼道。冰冷的觸感,依然殘留在唇上,剛才他給她的吻,淡得不帶一絲的感情。太冷了,所以讓她直覺地排斥這個吻。
「你不喜歡我?」他有些詫異。有太多的女人當著他的面說喜歡他、愛他,甚至為了想要得到他而做出種種令他厭煩的舉動,所以,他討厭名為「女人」的這種生物,在他的世界里,只容得下帝。
可是——她卻當著他的面說不喜歡他。
真的不喜歡嗎?俞姽攢了攢彎彎的柳眉,若是時光倒退到兩小無猜的童年,她是喜歡他的,而且是好喜歡好喜歡的那種。但問題是她現在已經長大了,雖然還是一如小時候般迷著那張漂亮的臉蛋,每個月定期地買時裝雜志,但——這絕對只能算是追星崇拜而已。更何況,她早就過了堅信丑小鴨可以變天鵝,公主一定會嫁給王子的年紀了。
「是……不喜歡。」她抬眼看著他坦白地道。
「你——」他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心——竟然會因為她的話而有著一股淡淡的失落,仿佛她本就應該說喜歡他才對。
「噗!」不客氣的悶笑聲打破了短暫的對話,洛維咧著嘴朝著昶皚皇抱歉道︰「對不起,打斷了你們的談話,不過,呃,因為她實在是太坦白了,所以……噗!」會笑實在不能怪他,畢竟這樣具有沖擊性的場面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
「好吵。」不悅地蹙了下眉,昶皚皇轉頭瞪著洛維,「你不覺得你笑得很刺耳嗎?」
「刺耳?有嗎?我怎麼不覺的?」他的笑聲雖然不能用天籟來形容,但也不至于會刺耳吧。
「有。」他直直地盯著他。
「唔,好吧,這個我盡量控制,」洛維止住笑意,模著鼻子提醒道︰「不過你不覺得現在最該擔心的是待會兒的秀你該怎麼上場?畢竟現在你的臉上……」
「我的天,怎麼會出這種狀況!」一旁的造型師終于在洛維的提醒下回過神來,遲鈍地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忍不住地哀嚎道。一個小時之後就要登台了,可偏偏皇的臉上多了這麼一個清晰的掌印。「怎麼辦呢?要不再重新撲一層粉底吧,看看能不能把印記掩蓋住。」雖然能掩蓋住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依我看還是讓別人替代一下吧。」洛維提議道。依目前的情況來看,走秀是根本不能的事了。若是這樣出場,只會對外界造成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