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溢一個跨步走到門口,朝著自個的屬下吼道︰「是誰準你們把他們帶到審問室來的?」
「這……因為他們堅持一定要來,況且康夫人是大律師,所以……」一言以蔽之,他說不過她。所以,只能帶他們來了,唉,這年頭,屬下難為啊!
目光由屬上掃到了老婆的身上,「這里是警局的重要房間,不是你們可以隨便進來的。」
「誰規定的?」方櫻不介意丈夫的怒氣,閑閑地說道。
誰規定的?這已經是一個常識問題了!
「喂,姓康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甘心在一旁做著透明人,華也哲朝著康溢問道。一個晚上等待兒子的歸來,沒想到人沒等到,倒是等到一通從警察局來的電話。
懊死的,在他的地盤上還敢這麼稱呼他,「姓華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妨礙公務啊!」
「妨礙誰的公務了?我是要保釋我的兒子。」
「這里是警察局,你不要太猖狂了!」
「現在到底是誰猖狂了?」
門外,吵得「壯烈之至」,門內,康雯雯看著手表打著哈欠,凌晨三點,老爸和華叔居然還有精神吵架。估計將來活到八九十歲不成問題,沒準還能破百歲大關。
「你不去勸架嗎?」
「……不。」華矢紋喃喃道。
她奇怪地看著他,「喂,一整個晚上,你到底在想什麼?」從上了警車後幾乎沒說什麼話,每每只是用奇怪的眼光來瞄著她。
「沒什麼。」他看著她,想把混亂的思緒理清。會嗎?他會是愛上她嗎?若不是的話,那麼當他從她的口中听到別的男人的名字時,那種嫉妒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不想說就算了。」她扭了扭頭,雙手屈起,彎腰趴在桌上合眼欲睡,渾然沒有注意到身旁人眼眸中復雜的神色。
潭水般的雙眸,是迷惑和不解……
黎明前的月光,皎潔卻也朦朧虛幻。
腳踏在了柔軟的地毯上,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撥開了窗簾,把整扇落地窗打開,淡淡的光瞬間傾瀉而入。
華矢紋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對面一片昏暗的陽台,任由十一月的冷風吹拂著發絲。
她睡了,他卻絲毫沒有睡意。他向來平靜的心緒,竟然僅僅因為她口中一個男人的名字而起伏不定。她——似乎可以隨時讓他變得不似平常的他。
是喜歡嗎?才讓他有著這種感受。宛若他一直所在尋找的愛人的感覺。
香煙被點燃,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沒有吸,只是任由煙隨著風的吹動而飄散。
在煙波中,仿佛又浮現出他和她小時候的情景,她野蠻,霸氣、不講理,卻又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他——不想要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沒有道理的,那個小時候溫暖的背,讓他眷戀了十六年……
頭痛外加喉干,宿醉顯然不是一件怎麼好的事。好在今天是星期六,用不著上班,得以休養生息一番。懶洋洋地拿著水管到門前的院子里,康雯雯有一下沒一下地澆著水。全身的骨頭酸得發癢,既然是要活動一下,就干脆學黛玉葬花好了,反正她本來就是教語文的,偶爾來一下寫意生活也不錯。即使她不是葬花而是澆水——給草坪和仙人掌澆水。
「可惡的老媽,也不留點午飯。」她邊澆著水邊喃喃道。一大早起來,整個家空蕩蕩的,除了她之外沒有半個人,有的僅是放在餐桌上的一張老媽留的紙條,讓她自己用放在冰箱里的食材做飯吃。也不想想,她的手藝和老爸有得拼,做出來的東西豈能下咽。
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康雯雯把手中的水管朝向放在草坪上的仙人掌。
幾株仙人掌,不僅長像畸形,而且顏色也比普通的仙人掌要來得深。在她看來是難看到了極點,但老爸卻當寶
貝似的在養。很可能它們在老爸的眼中已經是「丑到極至就是美」了,真不知道若是她把這幾棵寶貝仙人掌給澆死了,老爸的臉色會難看到什麼程度。
吱!
剎車的聲音,引起了康雯雯的注意。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了華家的門口,縴縴玉女步出了車子。
哇塞!美女!康雯雯不覺地吹了一聲口哨,美人人人愛看,她亦不例外。停下了手中的澆水工作,開始觀察起了美女。一襲白色的連身絨毛長裙,配上同色的長靴,長長的金色發絲柔順地披散在身後,白皙的皮膚,似要沁出水般的眼眸,還有那潤澤的紅唇。同是女人,她也不得不贊嘆起眼前的外國美女。
外國的美女向來強悍,很少會有美到這般引人保護的。
美女靜靜地站在華家的庭院前,停了好一會兒,才拿出捏在手心中的紙條比對著門牌號碼。
像是來找人的。康雯雯盯著看了一會兒,在心中下了定論,只是,這樣的美女不知道會是來找誰?華叔?丘姨?還是洋女圭女圭?
昨晚在警察局里,記憶僅止于老爸他們四人的吵叫聲和勸阻聲,接著,她便睡著了。至于在那之後,她壓根一點都沒印象。早上起來時,已經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家里,除了老媽的那張紙條再無其他,也讓她不得而知昨晚究竟是怎麼回來的。
反正結局不外乎老爸從警局扛著她回家。
站在華家門前的美女慢慢地伸出了手指,似要按下門鈴,卻又在快踫觸到門鈴時迅速地把手收回,像是下定不了決心。
哇,按個門鈴也有那麼久好猶豫的。康雯雯在心里暗暗咋舌,思忖著這樣按門鈴的時間能不能破了世界吉尼斯紀錄。
在手指動作反復了幾次後,美女像是注意到了注視的目光,把頭微撇過來。
「請問……華矢紋是住在這嗎?」粉紅的菱唇一開一合地問道,吐出的是標準流利的中文。
美女果然是不同凡響,不光有天使的臉蛋、魔鬼的身材,連聲音都柔得像潺潺溪水。
「你找華矢紋?」康雯雯收起了水管問道。哎,如她所料,美女果然是來找洋女圭女圭的。
「是啊。我叫婭紗?唐古力,是他的……」婭紗斟酌著說辭,雖然她愛他,但他卻從來未曾表示過愛她,「我是他的——朋友。」現在的她,對于他只能稱之為朋友。
「哦,康雯雯。」既然對方報了姓名,那她于情于理也該報上姓名。
婭紗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或者也可以稱之為女孩,一
頭簡單的馬尾辮,穿著一身燈心絨的家居衣褲,她實在很難猜測出她的實際年齡,「他在嗎?」她問道。
「可能在吧。」康雯雯聳著肩膀說道,就以往一個多月的經驗來看,雙休日華矢紋通常都會在家,然後等著她帶他去「熟悉」環境,「你要找他的話,可以按門鈴啊。」她對著她說道。
「這……」她當然知道,但矢紋一向討厭別人的打擾。甚至連這地址,都是她好不容易向彼利要到的。
她怕……怕他會責怪她的到來,但是,同時,她又很想要見到他。
不期然地,眼眸中流露出了難掩的憂意。
哇!她沒說什麼讓她難過的話吧!康雯雯掏出了身上的鑰匙,難得好心地出了自家的園子,走到婭紗的面前,「我帶你進去好了。︰」總比她一個人在這里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要好。純粹的愛美之心,看見美人難過,想要幫忙乃情理之中。當然——順便也可以知道美女和洋女圭女圭的關系。呃,不,是順便讓她去華家扒一頓午飯。
鑰匙準確地插進孔中,打開了華家庭院的鐵門。
康華兩家的鑰匙向來一式兩份,以方便兩家更加暢通無阻地走動。若非老爸和華叔的堅決反對,兩家中間的那道圍牆恐怕早就被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