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慰的伸出手輕撫著兒子的臉龐,總算老天對方她憐憫,在她死前還能夠好好的看看他。
「娘,我知道你在這里受了十六年的苦,現在孩兒再也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了。」他哽咽地說。
「孩子,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娘的時日無多,能親眼看到你,我也能夠瞑目了。」說完,她又是一陣急咳,還嘔出一口血。
「娘!」他驚惶失措的無法置信他們好不容易才得以團聚,難道老天爺真的如此殘忍?
「現在我心頭最放不下的是盈兒,她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卻是我親手拉拔長大的。」她道出一件未了的心事。
邵沖聞言心頭又是一震,由琳秀姨口中得知,駱震天竟然將芷盈狠心的囚禁,完全不念十多年的父女之情。
「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顧盈兒,我將她的終身托付給你,好好地替你父親補償她,這孩子也夠苦的了。」用盡全身所有的氣力,她說出對他的惟一請求。
「嗯!我會的,我會好好的照顧芷盈,我等會就將她給救出來。」他連忙向她保證道。
「阿沖,事不宜遲,你快去救芷盈,我和琳秀先帶你娘回客棧。」蘇蘇將任曉雪背在身後出了門,琳秀則尾隨其後,眼里盡是感激。
「小少爺,盈兒就拜托你了。」琳秀有些擔心地道。
「放心,我一定會帶著芷盈去見你們的,娘,你一定要等我。」
說完,他牢記琳秀的指示,趕去營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
自從她逃家後,爹就將娘趕到破屋里命人不準接近,還把和自己交好的小青賣了,听聞這些消息,讓駱芷盈歉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她回來也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屋里不知幾天了,惟一能果月復的除了清水還是清水。
只不過是一層血緣之隔,頓時將她與駱家隔絕在外,她成了無人理會的棄兒,就連原本相約相守一生的邵沖也都棄自己而去。
一想起了邵沖,她眼角滑下兩行清淚,盡避如此,她還是愛著他哪!正待她欲與夢中的邵沖相會時,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是誰站在外面?」她微弱的輕喊著。
「芷盈,是我,我來救你出去的。」听到熟悉的聲音讓邵沖心喜不已,他急忙攀上鐵窗。
「沖?是沖嗎?真的是你嗎?」她也難心置信的朝鐵窗上攀附,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是我,我馬上帶你出來,我不是說要帶你看遍天下的秀麗山水嗎?」邵沖隔著石牆,傾訴著自己對她的滿腔愛意和憐惜。
「果真是你,我還以為你狠心拋不我一個人而去。」她激動得淚流滿面,整顆心讓喜悅給漲得滿滿的,他沒有舍自己而去,在她為他牽腸掛肚的同時,他也在為她心焦。
「我當然不會這麼做啊!小傻瓜!」她可知失去和她連系的這幾日,他是怎麼過的。
「真的嗎?」她喜極而泣的笑了開來。
「當然是的。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同生共死嗎?」他低喃著。
沒見她的這幾日,對他來說簡直是無止境的煎熬,思念她的悸動與日俱增,現在他的心情是激動的,因為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兒就在石牆之內。
再也熬不住心中強烈的情戀,他飛快地抽出長劍,勁力集結于手腕直透劍尖,大聲一喝使勁朝石屋上的鎖頭用力揮去,只聞「 啷」一聲,長劍在和鎖頭相踫的瞬間,因抵不住堅固的鎖頭,硬生生地斷成兩截,而他也讓這股強大震力給震開了。
「啊……」他吃痛地仰倒在地,還好他機靈地閃過方才飛過來的斷劍,要不現在手臂上定給劃出一道血口。
「沖,你怎麼了?受傷了嗎?」她害怕得直拍硬牆。
「這個鎖頭太過堅硬,我的長劍沒法將它劈開。」他望著毫無損傷的鎖頭,俊朗的眉頭不由得緊皺起。
「這怎麼辦?」她無助地問。
「阿沖!」矮牆上跳進一個身影,定神一瞧原來是邵天送。
「爹!」邵沖狂喜地大喊著,「芷盈,義父他也來救你出石屋了。」
邵天送由腰間抽出削鐵如泥的金剛寶刀,輕輕一揮,鎖頭應聲而斷,接著邵沖用力一踹,石屋的門便給震開。
猛然撲鼻而來的新鮮空氣,讓駱芷盈貪婪地深吸好幾口,而清朗月光雖不刺眼,卻也讓久處暗室的她一時睜不開眼楮。
「芷盈!」邵沖急沖入石屋內將她帶出來。
直到接觸到邵沖那溫熱的懷抱時,她這才切實地感受到自己已逃出生天。
「盈……我好想你!」他心憐地緊摟著她,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
望著懷中的美人兒雙頰緋紅地眨動著慧黠的雙眼,他澎湃的情潮不覺為之牽引,情不自禁地在她那如艷的櫻唇上印上一吻。
沒預警地被他偷走一吻的駱芷盈,這下更是不好意思抬頭,將頭埋在他那厚實的臂彎里,享受這片刻溫馨。
而一旁的邵天送只是淡然一笑,正想提醒他們此地不宜久留時,耳邊卻驀地響起駱震天的聲音。
「我的孩兒,爹今天總算等到你了。」
邵沖抬頭一望,眉頭頓時攏起,發覺他們已被一群家丁包圍。
「你若還當我是駱家的人,那請你立刻讓我們走。」他將駱芷盈拉到身後,不想和駱震天再有多余的沖突,不管怎麼說,他到底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孩子,只要你一回到駱家,駱家所有的產業、權勢都是你一個人的,前途不可限量。」駱震天得意的向邵沖夸耀他自身的財富,並深切的以此為榮。
「哼!權勢、財富。」邵沖暢意的朗聲大笑,臉上的神情極為不在乎。「除了兩樣膚淺的東西你還擁有什麼?我有義父、義母的親情,山寨里眾兄弟的友情,還有和芷盈的愛情,我擁有的似乎比你得多了。」
「親情、友情、愛情……」像是猛然間讓人給予一記當頭棒喝似的,駱震天瞬間感到自己的孤立無助。
他一生中坐擁金山,只要稍微呼喝一聲眾人皆對他惟命是從;他還擁有五名妻妾,替他生了八名女兒,雖然家屬眾多,但卻沒有一個和他親近的親人,他根本就沒有體會過什麼叫天倫之樂。
「啊……為什麼?為什麼?」他憤怒的狂叫著,為什麼辛苦了大半輩子他還是一個人?
看著駱震天那悲痛的狂喊模樣,邵天送也只能搖頭長嘆。他勞苦了大半生圖到了什麼?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爹……」駱芷盈忍不住輕聲低喃。
「讓他去吧,有一天他總會想通的。」邵沖接著她細弱的縴腰,和邵天送一起飛身遠去。
「沖,可是我舍不下娘,她怎麼說也是你的親娘。」她輕依著他壯實的臂膀,仍舍棄不下地轉頭朝愈來愈遠的駱府瞧去。
「娘親為了我這個不出斗兒受累至此,我當然也丟不下她嘍!」他笑得輕松,點了點她那小巧的俏鼻。
「那還不快回去也把娘給帶出來。」她著急地喊。
「芷盈。」邵天送回頭一笑,「你還不快走,可別讓娘等太久嘍!」
「什麼?」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燦如星子的雙眸在黑夜中格外清靈。
「傻丫頭,娘已在客棧里等候了。」沒預警地,邵沖又調皮地偷了一個香吻。
在駱芷盈虧的羞赧之下,他嘻嘻一笑地拉著她加快腳步,往幸福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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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沖,你有沒有發覺今天的彩霞特別耀眼?」駱芷盈坐在草地上,靠著邵沖的肩仰望著即將隱沒在遠處山頭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