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龍易天望著葛沁那張俏顏,不忍拒絕,于是道︰「好吧!」
沒多想,他便飲了一口。
「駕!分堂到了。」沒多久,原本行進問的馬車也停了,車夫在外頭高聲喊著。
龍易天下了馬車後才發現此處根本不是分堂所在,並且周圍的氣氛相當不對勁。
他望了一眼身邊的隨從,發覺每個人眼中均閃著詭異的光芒,他下意識地望向他心愛的女人葛沁,她臉上那抹漠然的神色更是令他心驚。
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條窄小的巷間,前頭是個死胡同,後頭已被葛沁與她身後的人馬給擋死了。不過以周遭的房舍判斷,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應在離鎮外不遠。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由四周詭異的氣氛推斷,龍易天馬上了解到自己已遭手下暗算。
梆沁步下了馬車,隨行的隨從們全站到她的身後,儼然與她成了同一陣線,這更突顯了龍易天眾叛親離的窘境,讓他整顆心瞬間化為冰冷。
他目光炯炯地環視眾人,沉聲喝道︰「你們背叛我?」
梆沁掩嘴笑道︰「天哥,真是對不住了。」美麗的臉龐掛著極不相襯的冷酷笑容。
「葛沁,連你也背叛我?」龍易天胸口緊緊一窒,沉聲怒喝道。
「要不是大哥你對我沒有防備,我怎麼可能找得到機會對你下手?」
「為什麼?」他一臉痛心地望著葛沁,一顆心墜到了無底深淵。
他們可以說是一同長大的玩伴,多年以來他呵護她有如珍寶,現在她竟然狠心背叛他?
「不為什麼。」葛沁淡淡地道,伸手拉緊身上暖和的皮裘,以防飛雪撒進裘衣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龍易天環視一邊的隨從,發現他們似乎都已變節,一徑倒向葛沁。「我爹在翔龍堡賣命十五年,為的就是等著這一天取代你們龍家人成為翔龍堡的堡主。」葛沁冷聲道,仿佛這沒什麼大不了。
聞言,龍易天心已涼了大半截。「我待你爹有如親身父親,除了我之外,他的地位在眾人之上,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梆沁掩嘴笑道︰「你真是太天真了,我爹不滿意的可多著呢!他沒辦法忍受的便是這‘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地位;尤其你從小就是由他一手教出來的,而翔龍堡能有如今的聲勢,我爹更是功不可沒。他十幾年來都是在替你們龍家打天下,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因此他更是不能忍受地位在你之下。」
「是嗎?」龍易天一步步走向她,心痛不已地瞅著這名背叛自己的女人。「那你呢?過去多年的情誼也都只是虛情假意?」
「我?」葛沁掩嘴嗤笑道。「你想我會對一個唯唯諾諾的男人有興趣嗎?」
唯唯諾諾?
龍易天胸口狠狠一室,多年來對她的關愛呵護,竟然被她說得如此不堪!
梆沁好心地為他繼續解惑道︰「我爹早就替我安排好另一門親事,對方可是家財萬貫的富貴人家呢!等到我爹登上翔龍堡堡主之位,兩方再經由聯姻結合勢力,我爹的地位便遠勝過你現在之上。」
「你的意思是,你從未對我動過真情?」
梆沁凝眸望著龍易天一眼,過了半晌後才幽幽嘆氣道︰「不可否認,天哥你的確是世上難得的俊美男子,但可惜的是我需要的不只這些,你的權勢再大,充其量不過是草莽漢子,而對方卻能給我官家夫人的頭餃與氣派。跟著你,我不過是個堡主夫人而已,嫁入了官家之後,我可就是飛上枝頭的官家夫人呀!況且,除掉你之後,我爹便能接掌翔龍堡,屆時,兩邊的勢力一旦結合,那不就太美妙了嗎?所以,就算我再如何喜歡你,為了我幸福的未來,也只得犧牲你了。」
「你……」龍易天的心因她所說的話而深受重創,胸口緊緊一縮,驚愕得發不出一語。半晌,他雙眼一凜,眸中迸出殺氣,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比千年不化的九天玄冰還冷。
「抱歉了,天哥!」
龍易天雙眸微眯起,狹長的眸子微微露出一抹受傷的孤寂眸光,他雙手一攤,沉聲冷喝道︰「來吧,要取我性命,可沒那麼簡單。」
沒想到他才剛擺出武功姿勢,胸口隨即傳來一陣劇痛,匆促退了幾步,最後痛到不得不蹲子。
突然之間,他眼前一陣暈眩,葛沁的身影倏地化成了多重影像在他面前交疊,他不可置信地瞠大眼,想要努力地保持清醒。「葛沁,你……」
梆沁臉上原有的嬌柔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表情。「天哥,你頭暈了,是吧?」
「你……」龍易天伸手欲抓住她,卻撲了個空。
「天哥,你真心疼著沁妹呢,對我完全沒有防備。」葛沁涼涼地嗤笑道。「我當然有先見之明打不過你,所以才在方才的酒里動了手腳,天哥你現在提不起勁了?」
呵,如果不對他下藥,又如何實行她爹的計劃?
「你這可惡的女人……」龍易天心痛得無以復加,被自己心愛的女人及敬如父親的總管給背叛,那抹錐心的痛苦遠比藥效發作還痛上百倍。
隨行的隨從們非但無人上前扶起他,甚至冷眼旁觀,龍易天當然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整個人單膝半跪在雪地上,倨傲的眼神有如一頭受傷的猛虎。
他從來不知道他一向疼愛有加、外表柔弱的沁妹,竟是心機如此深沉的蛇蠍女人!
為什麼?
一個是他敬愛且深深信賴的總管,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他甚至打算等服喪期一過就正式迎娶她過門,為什麼他們父女倆卻聯手陷害他?
「我爹怕在翔龍堡里動手殺你,難以服眾,如今你死在異鄉,我大可回去說你是被仇家追殺而死,而我也差點命喪刀下,如此一來,除了我爹,還有誰更有資格繼承翔龍堡堡主之位?」念在兄妹一場,她好心地將一切計劃說與他知曉,好讓他死得瞑目些。
語畢,葛沁忽然退了一步,斂下眼神,目露凶光朝一旁的隨從們使了個眼色。
「都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動手?」
「是!」
一群人一擁而上,失去力氣的龍易天很快地被打倒在雪地上,口吐鮮血,傷痕累累。
「殺了他!」葛沁再次冷聲下達命令。
她雖然有些于心不忍,畢竟龍易天一向對她挺好,但為了她爹的奪權大業,以及自己將來的富貴著想,不得已她也只有犧牲他了,于是她很快地就將自己心中那股不該出現的良知抹去。
梆沁在人群中撥開一條路走到龍易天的身側,看他全身是血,隨即朝身邊的隨從罵道︰「別盡是打,一刀給他個痛快。」
「是。」
「下手利落點!」葛沁眯起眼,狠心地說。
梆沁抽出身邊一名打手佩戴的短刀,強遞到那名男子手上。
男子神色有些慌張地握著葛沁強塞給他的短刀,身子微微顫抖地蹲了下去,見著龍易天那雙如鷹般銳利且不甘的眼神,登時嚇住,遲遲不敢下手。再怎麼說龍易天也是他以前的主子,他實在于心有愧。
梆沁見男子懦弱的德行,索性助他一力,悄悄地朝他身後推了一把,他一個不小心,跟頭不穩,踉蹌地往前一撲,刀身很快地沒入龍易天的胸膛。
「啊!」男子嚇得放開刀柄,駭怕地往後跌開數步。
望著森冷的利刃直挺挺地插在龍易天身上,葛沁臉上掛著微微的淺笑。
「小姐,接下來……嗚……嗚……」
梆沁身邊的隨從們突然之間一個個捧胸嘔血,分明是中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