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包辦今日你出閣事宜的人,乃是我小師妹的母親,你想就算之前真有所謂的疑慮,在見過你其實不俗的長相後,他們還會繼續為我打抱不平嗎?」
「他們果真為你叫屈過。」
「我可什麼都沒說。」
這個白虎居能安,非但有張討喜的俊逸面龐,還有張擅長甜言蜜語的嘴哩,只可惜;水涵在心底冷笑一聲;我一點兒也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我知道自己的斤兩,之前臉上也的確有道疤,」要不是那群也不曉得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一擁而人她借住的民宅,來不及偽裝的自己也不必謊稱疤痕早已褪去,看不清楚了,至于一身的冰肌雪膚,也被她強解為上天的恩賜,自小如是,想曬也曬不黑。「或許你該感謝的,是你……什麼?小師妹是吧,或許都該感謝她母親的巧手妝扮,方有辦法化腐配為神奇。」
听了她自嘲的比喻,能安的反應是大笑。「水涵,你太謙虛了吧?莫非沒听人說︰‘朽木不可雕也’?」
「也許是你心地善良,不忍傷了我這別人不要,唯有你願意接收的——唔。」水涵不明所以,光瞪大了眼楮看突然伸手輕輕捂住她雙唇的能安。
他則一邊收回修長的手指,一邊說︰「世間任何女子都應被尊重、受寵愛,更何況是我居能安的妻子?」
「能安……」他的真心的嗎?真心娶她為妻,真心要待她好?問題是……。
「好了,什麼都不要再說,只需記住往後我們便是夫妻,丈夫保護妻子、照顧妻子乃天經地義的事。」
「照顧?」只有照顧,只有保護,沒有……然則,自己又為何會心生不必要的期待呢?他們的關系,本來就建立在自己的蓄意欺騙與別有所圖之上,不是嗎?
「是的,而首先應該從你的溫飽照顧起,你剛剛說你不吃魚,那我再去幫你換另一種粥來。」
「不,能安。」
原本已經轉身的能安聞言扭頭相詢︰「什麼?」
「我說不用了,能安,我不餓。」面對面講面,還要叫做他的名字,實在有點奇怪,但水涵偏卻現他的名字叫在自己口中,有種甜蜜的感覺,于是情不自禁便叫了又叫。
「可是……」
「真的,」仿佛為了要強調自己真的不餓似的,水涵還特地站起來說︰「我不餓。」
她的身材分明修長高挑,與挺拔的他僅相差半個頭,但為什麼一觸及她水靈靈的眸子,能安便頓覺心軟,恨不得能……怎麼樣?擁她人懷!
手才剛要伸出去,水涵便踉蹌了一步,原本想要拉她的手勢,立時思考為相扶。
「水涵!」連口氣都顯得緊張。
「我無妨,」只希望他沒有注意到剛才因發麻而顛顫的是右腿,而不是她「應該」瘸跛的左腳。「只是累了。」
能安順勢為她拂開垂下的發絲。「累了,就早點休息,記得我方才說明日還要攜你上九叔家去的事嗎?」
水涵點了點頭。
「所以你更需要早些休息。」
一連兩個「休息」,迅速健紅了她的臉,也為兩人心中同時帶來異樣的感受。
水涵原就沒有真正成為他人妻子的打算,當然不可能與能安洞房花燭,但此刻卻驚惶的發現,自己心中竟懷有一絲的——。
「澄心正覺軒留給你,我到坦坦蕩蕩院去。」話一出口,能安便後悔了。
是的,是後悔,眼前這位可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啊,為什麼他會起「只敢遠觀」之心?
咦,這不正好符合她的情況,而且還幫她化解了難以啟齒之苦嗎?那為什麼由他主動提出,水涵卻感滿心苦澀,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失望和憤怒?
面仿佛能夠透視她的心似的,能安馬上說︰「不要胡思亂想,我並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只是你腳傷未愈,我想這一點耐性,我還有。」
他誠摯的口氣配上爽朗的表情,和專注的凝視,讓雙頰愈發火紅燥熱的水涵自然而然的點了頭。
水涵一驚,本能出手相助,等到兩人雙手踫觸,發現他臉上盡是促狹的笑容時,方知上了當。「你騙人,真壞!」並立即想要抽回手來。
可是毋需掩飾自己略暗武藝的能安動作更快,早已一手放下鳳冠,一手攬住她的縴腰,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光潔的額頭,令水涵為之一愣。
「你過去的生活或許很苦,前陣子更因為受傷,而飽受虛驚,但我向你保證,與我成親之後,一切都將大大不同。」
「哦?」水涵已不由自主的椅人他的懷中。「怎麼個不同法?」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琢磨這件事,你急什麼?」能安低頭俯視,貪看她頰上的紅雲,老天!自己有多久未見女性嬌羞的容顏了?
一輩子?水涵都怔住了,她最多只能給自己十五天的時間,哪來的一輩子?
「你對我,根本一無所知。」她不禁喃喃低語。
能安卻說︰「正因為一無所知,往後互相了解的過程,才會顯得格外有趣,不是嗎?」
水涵凝眸相向,僅以一抹淡淡的笑容回應,卻依然看痴了能安,讓他心中驀然浮現一句似乎毫無相干的話來︰無心插柳柳成蔭。
「往後我會盡力讓你舒懷、開心。」
她依舊沉默,只以眼神相詢。
「因為,你笑起來很甜、很美、很好看,讓我一見便為之開懷,整個人都輕松起來,所以,我希望能常常看到你笑。」
水涵為了掩飾不安,只得偎上他寬闊的胸膛,自問︰老天爺呀,我趟的是怎樣的渾水,也問他︰居能安,你可知我倆絕對無法同時展露笑容?
☆☆☆
「玲瓏,玲瓏?玲瓏!」
「什麼?」已經換回家居袍服的玲瓏,仿佛大夢初醒般望向步險,「你在叫我嗎?」
步險笑笑。「我不曉得這流杯亭內,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別人,有嗎?你見著了?」
知道步險是在取笑她,玲瓏隨即嗔道︰「不準椰榆我,否則我一生氣,就……」「就怎麼樣?」
瞧他一臉得色,玲瓏頓感氣餒,只得嘟起嘴來,聊備「生氣」一格。
幸好步險也沒有一逕得意下去,馬上提起酒瓶,走到玲瓏跟前,俯身就要親她,卻被也給躲開了。
「嘟起小嘴來,不就為了等我一親芳澤,怎麼還躲?」
「你就看死我拿你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玲瓏忽然對自己生起氣來,起身佯裝要走。
步險哪兒會猜不透她這點少女的心思,一邊坐下,一邊就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衣角。「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該罰。」
「什麼意思?」玲瓏果如他所料的扭身問道。
而步險早已把握機會,將她帶坐進自己的懷中,並在她的驚呼聲中說︰「就這個意思,面對你,束手無策的人是我,你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玲瓏明明听得心花怒放,嘴上還要逞強。「我哪有馴龍的本事。」
步險與她額頭相抵,低聲問道︰「當真沒有?」
迎上他平時冷峻,現時溫存的眸子,玲瓏自是霎時軟化。「就算有,我也舍不得用啊。」
這一次他再俯下頭來時,玲瓏非但不再問躲,還主動獻上紅唇,與他如膠似漆的耳鬢廝摩摩。
而雙唇甫一分開,玲瓏便道︰「不準再喝了。」
「我又沒醉,就算醉了,也不干那瓶‘白雲邊’的事。」
「什麼?我釀的酒,就這麼不濟事呀。」玲瓏不依的輕嚷。
「沒听說過‘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述’嗎?」
「步險!扯哪里去了嘛。」
步險仰頭大笑。「好、好、好,不說,不說,不再逗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