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安,你真的想清楚了?」對于能安的椰揄,步險也不以為仟,僅關心的問道。
而能安倒也坦白。「人家說︰婚姻、婚姻,就是‘昏了頭’的意思,如果想得太清楚,那還成得了親嗎?沒有,」他甚至還搖了搖頭。「我沒有想太多,說得晚坦白一些,是我根本沒去想,反正我的情形跟你及敏敏不同,有什麼好想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還有什麼難懂的?意思就是你和玲瓏愛得難分難舍,她和青雲愛得昏天暗地,敝人、在下、我呢,則完全沒有上述的毛病,所以在該成親,又剛好有對象的情況下,自然宣速戰速決。」
「萬一成親後,你發現——」
「我曉得你要說什麼,」能安笑著說︰「你要說萬一成親後,我發現她是個完全無法與我共同生活的女人,那要怎麼辦,對不對?」
「對呀,」玲瓏代步險答道︰「屆時又該怎麼辦?」
「不會發生那種事。」想不到能安的回答直接又干脆。
「你倒有自信。」
「當然。」
「憑什麼?」
「沒有希望,哪來的失望?對于于水涵,我毫無所求,自然不會發生你們所擔心的情況。」
步險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玲瓏已經拉了拉他的袖子,能安也笑道︰「好了啦,大師兄,看你這麼關心我,我已經夠感動的了,其余的事,咱們兄弟就別再多羅唆了,好不好?只要大喜之日,你記得攜玲瓏前來,並多喝幾杯酒,我便再開心不過了。」
步險至此終于放棄勸阻,不再多說,只道︰「要喝酒,何必等到那一天,今晚便可喝個夠。」
「不,今夜不成。」能安卻說。
「為何不成?」
「瞧瞧,月已西沉,」他以眼神示意,「你還是早點送小師妹回玄武樓去吧。」
「唉,連你都要成親了,我卻還得夜夜與佳人別離,看來‘危步險’這名字所指的,可不僅僅是崎嶇的江湖道而已。」
「少在我面前言若有憾,心實喜之了,況且你之前老在她面前裝酷、扮冷,現在多陪人依一些,不也是應該的嗎?」
「去,去,去,」能安干脆揮手趕人。「雖說再過……五日,不,應該是七日吧,我便將為人夫,但現在可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們在我面前這樣恩愛,不嫌太刺激了一些?我看哪,你們還是早早——」
「行了,我們這就回去。」勾住了步險的臂彎,才往外兩步,玲瓏便又回過頭來問︰「對了,能安,那明天我還來不來?」
「不能再來。」能安應道。
「不準再業。」步險同時說。
「什麼?」玲瓏則怪叫。
「來,我們邊走邊談,」步險和能安交換了然的一瞥後,即拉住玲瓏繼續往白虎居外走。「這能安呢,即將當新郎,當然有一堆瑣事要忙,我們怎麼好意思再在這個時候來……」
☆☆☆
走在幽靜的夜里,兩人幾乎都有點舍不得開口。
「怎麼又不騎馬了?」後來玲瓏輕聲問道。
步險俯首看她。「累了?」
玲瓏搖了搖頭。「只是馬兒這里擺一匹,那里又擱一匹,青龍館的馬廄都快唱空城計了。」
「原來你掛心的是這個,」他笑出聲來。「寄放在玲瓏小築、玄武樓或白虎居,不都一樣,反正有你們幫我照顧著。」
「偷懶。」
他緊了緊她的手。「想偷懶,可得先找到能讓我放心的人。」
玲瓏聞言即將身子靠了過去。
這下換步險笑開。「嘿,這樣走起路業,可會更慢喲。」
「那不更好,」她抑起頭來,倚靠在他的肩臂上。「你就可以陪我散步一整夜。」
「听說是兒個不必練功,今晚就可以不休息了。」
「真的不準我再練呀?」
「是不準再跟我能安練。」
「意思是你願意教我羅?」
「我與能安不同。」
「我也沒要你寵我,我捱得住苦頭。」
「你會錯意了。」
「怎麼說?」
「就是說現在的我,根本舍不得我吃一丁點兒的苦,這樣的師父,哪教得出好徒弟。」
玲瓏听懂了,大為歡喜。「你終于想通,以後不會再亂吃能安的飛醒了?」
「人家都要成親了,我還有什麼醋好吃?不過……」他故意裝出沉吟的表情。
「不過什麼?」
「不過以後就只有我一個人愛你了,那你豈不寂寞?」
玲瓏起先還有些不角,接著才因了然而抽出手,倦裝嗔怨道︰「是啦,我是沒有什麼魁力,如果連你也要後悔自己成了唯一的一個,那我亦無話可——!」
她萬萬料不到步險會將她往牆角一帶,即刻俯首封住了她微微嘟起的雙唇。
好半天以後,面紅耳赤兼微微嬌喘的玲瓏才仰望他熠熠生輝的雙眸說︰「你真壞。」
「不夠壞,怎麼能擄獲你的芳心,又怎麼能制止你胡思亂想?」
她忽然發覺此時此刻,一切的言語都已嫌多余,遂閉上嘴,偎進他寬闊、溫暖的懷中。
步險擁緊片刻,盡情享受那心意相通的美滋味,然後才在她耳旁低語︰「走了,好嗎?」
「嗯。」玲瓏頷首,這回兩人的身貼得更緊,就連投射在地上的影兒也連得更密,仿佛明白主人那兩顆早已恨不得能盡快合而為一的心似的。
「我喜歡跟你散步,」步險低沉的嗓音,緩緩、暖暖地流過玲瓏的心頭。「牽著你的手,心情自然平靜下來,這是從前未曾有過的經驗。」
她僅反手緊了緊步險厚實有勁的手掌,並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談論下去,只因為體諒內心一向封閉、行步從來冷肅的他,必然不擅和、也不慣于不斷的敞開胸懷,暢談心情。
「也許那位于水涵姑娘,也能給能安相同的感受。」
「說到這……」步險低頭尋思片刻,「你好像早已曉得他要成親?」
「我是听他提過,但他向來愛開玩笑,所以在今晚接到喜貼之前,我從來就沒把此事當真過。」
步險則把袁仍欣曾赴府衙,將他狠狠教訓過一頓的事,說給玲瓏听。
「真有此事?你沒騙我?」
「我沒干嘛編謊來出自己的糗?」步險苦著一張臉問她。
「說的也是,但……我娘也真是的,竟然故意將話說成那樣,難怪你會誤會。」
「她幫了我倆一個大忙,你還怪她,當真是女大不中留。」
「步險!」她嬌嗔道。
「說真的,」拉住她的手,不讓掙開後,步險便說︰「這兩日請你安排個時間,我想登門拜訪。」
「訪誰呀?」
「明知故問。」
「我又不會讀心術,怎麼會曉得?」
「當然是拜訪未來的丈母娘。」
玲球霎時沉默下來,慌得步險忙問︰「你生氣了?」
她搖了搖頭。
「莫非你……不願意?」
這下頭搖得更加厲害。
步險心急,干脆停下腳步,扣住她雙肩問︰「不然你為什麼……玲瓏,」執起她的下巴,他不自覺的提高音量說︰「你哭了!」
「還不都怪你。」
「但我的本意是……」
驀然被她緊緊抱住,步險立時打住,而玲瓏更已一迭聲直說︰「怪你、怪你、都怪你,怪你對我這麼好,讓我想搶一下矜持都沒有辦法,只能感動到直掉眼淚,現在你竟連人家的眼淚都要來拆穿,簡直……簡直就令人家快要無所遁形了嘛了。」
原來如此,步險隨即松了口大氣,並由衷的致。
「是,是都該怪我,怪我過去太足不前,現在主患得患失了。」
「你干嘛患得患失?」玲瓏抬起淚痕猶濕的臉龐問他。
「怕如此不灑月兌的自己會不討你喜歡,更怕令堂會記恨我給你吃過的苦頭,不肯答應將你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