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嗆鼻的煙味與濃烈的酒息,每每令碩人疼惜莫名,但只要轉念一想他麻醉自己的原因.無非是痛恨連被他找來當亡妻替身的女人,也難逃情敵的魅力之故,她便能暫時硬起心腸,奔上樓去。
當年他至少還肯以不願放田薇妮自由的行為來顯示心中的愛,而今對她卻連任何挽救關系的努力都不肯做;每晚進房背抵著關上的門。因無力邁步而滑坐于地毯上的碩人,都會蜷起膝蓋來,把自己縮成一團,做長達終夜無聲的落淚悲嗚。
但無主化關起房門後的她如何哀哀垂淚,隔天出門時,碩人仍照例穿最時興的春裝下樓來。
「太太,這是先生吩咐我交給你的。」
臨出門前,管家喚住了她。
「什麼?」碩人邊問邊從她手中接過了一個雪白的信封,等她退開後,才抽出頭的東西來看。而在看清楚那份文件是什麼後,碩人的臉上霎時沒了血色。
「走好,碩人,你醉了。」秉宏扶著腳步跟蹌進入他的間私人的收藏室。
「不過幾杯甜酒嘛,怎麼醉得倒我?」碩人倚上他那方寬大的黑色桌面,更顯得橘紅紗衣下的肌膚賽雪,粉撲撲的醉暈紅頰嬌俏可人。
「你是真醉了,我去端杯熱茶來給你,說好帶你回我住的地方去休息一下,你又不要,偏要到畫廊里來,這里有什麼呢?」秉宏搞不懂她,卻已深深被不同于以往,今晚特別奔放熱情的她所迷住。
「有她啊!」碩人往牆上一指。
「薇妮?」
「是啊,你和啟鵬都喜歡她、都愛她吧?告訴我,秉宏,要怎麼變成她?變得跟她一模一樣、人見人愛?我不是長得很像她嗎?為什麼就沒有人愛我、疼我呢?」
「余啟鵬肯定是個睜眼瞎子,」秉宏的眼光貪婪得滑過她若隱若現的酥胸,再落在她修長渾圓的腿上。「否則怎麼會看不到你的美、你的好?換成是我,早就疼死、愛死你了。」
碩人抬起頭嗤笑一聲。「像你愛田薇妮那樣?」
「薇妮根本沒有你可愛誘人,」秉宏覺得自己已經按捺不住了。「更沒有你聰明,連我叫她去辦件簡單的事,她都會賠上了自己。」
「哼,空口說白話!全都是些花言巧語,」碩人想溜下桌面。「我要回去——」
「我馬上證實給你看我有多想疼你、愛你,碩人,今晚你休想再回余啟鵬身邊去,害死了我的薇妮,他當然得把你賠還給我!」秉宏說著便一把將她推躺到桌面上,雙手雙唇且立刻不規矩起來。
「你!」碩人的腦袋有過那麼一剎那的空白,接著便用力掙扎起來。「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不是很明顯嗎?」秉宏稍微抬起頭來想要吻她.卻因碩人的閃避,只吻到耳後。「還要來這一套惺惺作態?」他繼續往下吻上她的頸項。「成,我就陪你玩,這樣總比薇妮每次都迫不及待,如饑如渴的刺激多了。」
「秉宏,你放開我!放開我啊!」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碩人拚命往後退去。
「放開你?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打從薇妮沒依我所囑的除掉余啟鵬,還反過來送掉一條命後,我就沒再遇到過比她更帶勁的女人,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你,又可以藉此羞辱余啟鵬,你想我還會放過你嗎?」
「不要!不要!」碩人推拒著他的肩膀,想往靠牆的那邊桌面退去,但他卻已圈住她的腿,一路撫模上來。
「乖一點嘛,乖一點還有獎品喔,」秉宏的手掌貼附著她包裹在絲襪中的腿,恣意輕薄。「你若伺候得我滿意,我就把薇妮身後的東西給你。」
「住手,啟鵬絕不會放過你的.住手!」
但他已一手撩起她洋裝的下擺,一手繞到她頸後,想要強行撕開薄薄的紗領。「余啟鵬根本份許可施,」就像是一頭已經失去理性的野獸般,秉宏一邊玩弄著他的獵物,一邊堡息狂妄的叫囂︰「老子既然弄不死他,就玩他的女人,過去的薇妮,現在的你,一個也別想——」
「衣冠禽獸!」碩人的身上一輕,腦後挨了一記的秉宏即被人提起拖開,在听到一聲咒罵後,她那僅被秉宏弄得凌亂,卻所幸來不及撕破的衣服上,便隨即多了件薄風衣。「謝天謝地,我總算及時趕上了。」
驚魂甫定的碩人翻身下桌,馬上朝剛剛救了她,使她幸免于狼吻的人敞開的懷抱奔去。「司奇!」
「沒事了,」將她擁進懷中後,司奇即一遍又一遍的安撫道︰「沒事了,碩人,沒事了。」他拍著碩人兀自劇顫不已的背脊,刻意化解緊繃的氣氛說︰「知不知道我方才驚怖的程度絕不下于你?如果你有些評的失閃,我看我就只有自己抹脖子,提頭去向啟鵬謝罪的份了。」
第九章
「你剛剛從那幅要我幫你扶開的油書後拿了什麼東西?司奇問跟他一起坐在後座的碩人。
「過去的鬼魅。」碩人說著便自然而然再伸進口袋子里去模了一下那幾張古舊的照片,若非他自己說溜了嘴,碩人恐怕她是永遠也猜不到秉宏竟然會把照片給貼在田薇妮的畫像後的。
司奇皺了下眉頭,隨即松開,不懂的事情以後問啟鵬,自然能夠獲得解答,他倒也不急。
而碩人卻因為伸手進口袋,才想到自己仍穿著他的風衣。「這外套……」
司奇按住她想月兌下的手說︰「你穿著吧,就快到了,外面風大。」
「你不送我回家?」碩人難掩詫異神色。
「我請人送你回去。」
「請什麼人?」碩人轉頭看著套頭棉衫加長褲,全部一身黑的司奇,發現眼前的他和近一年前自己與他初識時,似乎有著些微不同。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的眼眸好像突然變得深邃起來。
「司奇,你為什麼會知道我今晚人在哪里呢?」
「怎麼會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平安無事;」他巧妙的避開了這個問題。「碩人,‘彩虹彼端’似乎沒有帶給你我所期盼的好運。怎麼回事?」
「時間不夠。」
「什麼?」司奇不明白。
碩人露出見面以來,首度展現的笑容說︰「我說時間不夠我解釋,等哪天你重回‘一隅’客串酒保時;通知我一聲,我一定專誠過去,把這段長長的故事說給你听,好嗎?」
「一言為定,喏,」司奇指指她那邊的窗外說︰「我們到了。」
「警察局?但剛剛施秉宏說的話就算是」真的.也是發生在美國的事,把他送交給台灣的警方………」碩人瞥了兀自昏迷不醒,被司奇差人弄上駕駛座旁位子的施秉宏一眼,不解的問道。
「我要托給警方的人是你,不是他,他由我負責帶走;」司奇不疾不徐的說︰「接你的人來了,珍重,碩人。」
碩人看過去,只見一名身著警裝、高姚苗條、英姿勃發的女警正緩緩朝車子走來,她趕緊把握住最後的機會回頭盯住司奇問︰「為什麼不親自送我到啟鵬身邊去。」
「因為他是白日的風雲,我是黑夜的霧影。」司奇只答了一句像是啞謎的話,便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說︰「下車吧。」
車門在同時被打開,碩人馬上听到一個悅耳的聲音說︰「余太太,請下車,我這就送你回家里去。」
碩人剛踏出車門,還未來得及與她打照面,她已經飛快矮身,望向車里。「敢把車子一路開到警察局前頭來,不愧是駱司奇。」
「孝安,麻煩你了。」
名叫孝安的女警牢牢盯住司奇那狀似無邪的笑臉看了大約足足十秒後,才應了旬︰「遲早會被我逮到你的把柄,黑社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