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一樣都是早早就嘗盡鼻肉分離滋味的人,難怪我會覺得與你如此的投雙臂間,與他緊緊相依。
良久以後,程勛才扣住她的肩膀,輕輕推開說︰「我也因而特別珍惜和委員、和你的感情,以前我年紀小,沒有辦法保護母親,但現在不一樣了,若再有人妄想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是絕對不會束手無策、坐視不顧的。」
「你話中有話。」
「我只是在跟你打個比喻而已。」
「不,絕非僅僅如此,是余啟鵬對不對?」程勛閃爍不定的眼神.讓碩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告訴我,余啟鵬究竟想要干什麼?他又為什麼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死咬住我們不放?」
「委員他不希望你——」
「程勛如果你真當我是妹妹,就不會對我隱蹣自家人的事!」碩人幾近尖叫的吼道。
程勛的臉色五味雜陳,眼神變幻不定,但在碩人堅持的凝注下,終于嘆了口氣,屈服道︰「好,我告訴你,余啟鵬對委員的持續干擾,甚至連你也難逃池魚之殃的理由.足因為他想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
「報殺害父兄的仇。」
「你八成是在開我玩笑,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在說報仇這種古里古怪的字眼。
「好吧!那改成報復如何?」
「還不是大同小異?更何況,王志龍父子當年死亡的原因,乃是眾所皆知的車禍意外,又怎麼會跟爸爸扯上關系?這實在是我生平所听過最最荒謬的一件事。」
「你可以這麼認為,但那卻改變不了余啟鵬很深蒂固的觀念,所以他才會像玩弄囊中物一樣的戲耍委員,才會不斷的表示對你有意,因為他很清楚委員對你的疼愛,知道一旦掌握了你,那麼要讓委員向東或向西,就更加容易了,很殘忍吧?他甚至不肯一擊而中,偏愛玩折磨獵物的把戲。」
「為什麼他會認為他的父親與兄長是遭人謀害的呢?如果真是如此,又為什麼會將矛頭指向我爸爸?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動機,殺人總要有動機吧?我爸爸有什麼非致他們于死地不可的動機?他對王志龍向來是推崇備至、敬愛有加的,不是嗎?」
「這就得追溯至二十幾年前了,當時政壇爆發了一則官商勾結的大丑聞.受到牽連的人數多,其中又以王志龍的名字最受矚目,因為——」-
t碩人!」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打斷了程勛正欲開展的解說,但在秀清楚美瑜為何叫她之後,碩人和程勛便都立刻將這件事給拋到腦後去了。
「碩人.不好了,村里頭出事了!」美瑜沖撞過來,也顧不得和程勛打招呼,便一迭聲的說。
「出了什麼事?」
「剛才邱元楷跑同學校里說………說在回家的路上,他姊姊邱元殊被個打赤膊的男人給擄走了,現在全村的人在我爸爸和何校長的召集下,已經開始展開全面性的搜山行動。」
第四章
經過一百多位村民配合警員的通力搜尋,在距離八歲的元楷跑回學校通知大家的六個鐘頭後的凌晨點,他們終于擒獲擄走元姝,又弄傷元妹的凶嫌
他不僅渾身刺青、披頭散發,而且喝得爛醉,手臂內側還怖滿施打毒品的針孔。
在終于被捉到的那一刻,若非警方人員的強力護持,恐怕他早已被群情激憤的村民們給痛毆致死。
那是因為早他一個多小時,在…處溪谷中被尋獲的元妹傷痕累累、昏迷不醒,且用不著經醫生證實,明111~A.一看即知她曾遭受凌辱的暴行。
由于在找到元妹的當時,凶手仍未被尋獲,所以僅有包括美瑜、碩人在內的五名女眷,伴隨美瑜的村長父親,將奄奄一息的元姝送到車程一個半小時外的醫院去,而開著廂形車的人.赫然是曾揮拳將程勛揍倒在地的廖大哲。
令碩人覺得更加意外的是,開著吉普車于廂形車前做前導的,竟是若非親眼目睹,恐怕就是任由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會在此地出現的余啟鵬。
而且最先找到元妹的人,便是他跟廖大哲。
對于他的赫然出現,碩人有著太多的疑惑,但在元姝身心受創的時刻,再多的疑問,相形之下,似乎也都變得無關緊要。
直到元姝的外傷經消毒包扎,醫生也宣她已無大礙,只等她自己醒來,再做進一步的治療輔導後,碩人才重新意識到余啟鵬在這里出現的突兀。
病房內有美瑜守著元姝,其他三位婦人則由廖大哲先進回~11.b去了.碩人忖思著不知余啟鵬是否也與他們相偕同行,卻在走出病房後,透過候診室的窗口,瞥見他倚在外頭廊柱上的修長身影。
無論如何,自己總該為昨天晚上至今天凌晨所發生的事,跟他道聲謝吧?
于是碩人便悄悄的來到他的身後,正在為不知如何開11︰I傷神時,他卻已猛然轉身,並將才抽了一半的煙丟到腳邊去踩熄。
「剛剛大哲走之前,曾跟搜山警員通過電話,他們已經捉到元凶了。」
碩人無語。
「怎麼?捉到逞凶之人的這個消息,似乎引不起你的一絲歡喜?」
「遺憾的事終究已經無法挽回或抹煞,是不是?有沒有捉到他,元妹的身-11'均已受到重創。」
「除了可見的外傷,她……」啟鵬流露出關切的神情。
碩人朝剛才在醫生向他們解說傷勢時,並無在場的啟鵬點了下頭,證實了他最不希望成真的猜測。
「畜牲!換做剛剛是我在場的話,絕不會像你那位溫吞的程秘書那樣,只揍他兩拳,就被人給拉開,不打得那個人渣倒地不起。我就不姓余!,,
對了!程勛還在山上呢,本來他是昨晚稍後便要開車下山去的.踫到這種事,把所有的情況都給打亂了。
「程勛會動手就已經夠讓我驚訝的了,跟在我爸爸身邊多年,他應該會是最冷靜的一個人,應該要獨排眾議,堅持由法律——」
「我的天啊!尹碩人,到底是你太天真樂觀,相信法律自會還天底下所有冤屈者一個公道,或者是你把我想得太愚蠢無知,認為我會相信你的官腔說詞?」
「總比你那時時記掛仇恨,動不動就想以私刑解決的扭曲心態健康!’,
啟鵬的雙眼乍然眯細,表情陰森道︰「你知道些什麼?」
回想起程勛才剛起了頭,就被美蝓的呼喚所打斷的解說,碩人即刻別開臉去,有點兒不甘心,卻又不想撒謊,便說︰「我什麼都不知道,爸爸不肯說,你也不肯說,我還能夠知道些什麼?」
「其實不論知不知道,與我對你的提議,都沒有太直接的關系;倒是昨晚所發生的那件事,」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找適當的措詞。「碩人,讓我真切的看到你這多年來的徒勞無功、白費心力。」
他說的話委實太過直接,也太傷人,競讓碩人完全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理會他對她「得寸進尺」的直呼其名。「你說什麼?」
「我說不只你這六年來,包括在你之前,馬嘉竣所謂的種種付出,已經由昨晚那件事證實全是不切實際、一廂情願的幼稚把戲,對于改善整個偏遠地區的環境,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你憑什麼這樣說?」
「憑什麼?啟鵬冷哼一聲,像是她問了一個其蠢無比的問題一樣。「憑眼前這個殘酷的事實,憑套用你所做的形容,身心均受重創的……她叫什麼名字?邱無妹,對不對?」
他並沒有給碩人回答的空間,立刻逼近一步說︰「我問你,邱家姊弟每天走路上、下學,需要花多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