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軒已沒有多余的心力開口,只投給珀貞感激的一瞥,現在的他實在顧不了其他無辜的人,只顧得了妻子。
「于軒,你已經快兩天兩夜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這時翠嬋發揮了她母性的本能說︰「晚上又要辦那麼重要的事,我要你現在就上床去給我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她的眼中已隱含淚光。「好把我的女兒給救回來。」說完淚水便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媽,」華紹環住母親的肩膀安撫道︰「您放寬心,昌祥那混蛋若敢對桓竹怎麼樣,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他,任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一樣要把他給追回來!」
「阿姨,」于軒鄭重其事的說︰「華紹說得對,我們絕不會允許毒蛇做出任何傷害桓竹的事,」我們?于軒覺得長久以來自我戒備的那道牆傾倒了,發出轟然巨響,溫柔的情感連綿而出,從前他只是「一個人」,現在他有饒家做本源,有湯家為後盾,是桓竹引領他回到人?中來的;桓竹,桓竹,為什麼我必須到現在才能體會自己愛你有多深呢?「她會回來,她一定會安全歸來,和我一起……喊您一聲「媽」。」
翠嬋聞言不禁掩面痛哭起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依賴念澤,若不是于軒的極力制止,她和孝康恐怕都早已通知遠在泰國的親人了;和念澤之間雖無濃烈的愛情,但畢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在,哪一樁婚姻不帶點瘡孔呢?然而深厚的感情,是無論如何也抹殺不去的,就像她對桓竹,雖不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又帶著韶君的血脈進門,可是她終究是湯家的兒女,發生這種事後,她才知道原來桓竹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並不比華純輕。
珀貞過來扶翠嬋道︰「蕭阿姨,我扶您到客房去休息一下,誠如您自己所說的,要打贏這場仗,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先有足夠的體力才成。」
客廳內只剩下三個大男人。「于軒,桓竹的命就交給你了。」華紹說。
「相信我,毒蛇他休想動我妻子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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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竹,何苦跟自己過不去呢?五天五夜了,你每天最主要的食物都只是牛女乃而已,身體怎麼吃得消?」昌祥把一盤香味四溢的炒面擺到她面前來。「好歹吃一點,我可不想讓歐于軒誤會我這幾天來都在虐待他的老婆。」
看見油膩膩的炒面,桓竹頓時有惡心反胃之感,昌祥丑陋的行為更令她食欲全失,能勉強喝一點牛女乃,咬幾口三明治已經算很了不起的了。
「還是不想吃?」昌祥像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似的,索性自己端起來吃。「很香喔,要不要我喂你吃一口看看?」
桓竹只是嫌惡的別開臉去。
「小時候你常央我和華維帶你去吃這個、吃那個的,怎麼現在我自動要喂你吃炒面,你卻不肯吃?」
听到他提起往事,桓竹不禁惻然,頭也轉正回來看他。「小時候帶著我到處跑的那個大哥哥早已經不見了,昌祥,我求你不要一錯再錯,只要你肯出面自首,我願意跟警方說是我自動留下來的,我也會說服于軒不提綁架的事,昌祥,要回頭,就永不嫌晚──」
他暴烈的笑聲,打斷了她的忠告和苦勸。「回頭?桓竹,你真是太天真了,回頭這種事,哪里是說回就能回的呢?況且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走錯路的感覺,何來回頭之說?」
「于軒沒有說錯,你是毒蛇,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馮昌祥。」
昌祥把吃了一半的面放下說︰「你知道嗎?其實以前那個「馮昌祥」也是你自己想像出來的,說來只能怪你和華維的環境太好,被保護得太過頭,根本不曉得什麼叫做人心險惡,我刻意的接近你,看中的,無非只是你們湯家的錢,本來想等你上手之後,再好好敲你家一筆的,不過我可沒心娶你這種乏味的黃毛丫頭做老婆,我只想在你身上留點記號,到時叫你老爸花錢消災,想不到那只老狐狸精得像什麼似的,立刻差你阿姨出來扮黑臉,強迫我們分手,然後自己再出面給我一筆錢,打發我走。」
于軒沒有騙她,原來于軒真的沒有騙她,昌祥的確利用她跟父親勒索了一大筆錢。
「他給你多少?」
「不多,五十萬而已,本來他只肯給三十,是你阿姨促他答應我的要求,加到五十的,她說金錢事小,名譽事大,又說什麼不能讓你再吃一樣的苦頭,什麼一樣的苦頭,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只管有沒有錢拿,你那老爸也真鮮,竟要我對你保守秘密,說不能傷了你的心。」
知道不但是爸爸,連阿姨都在暗中保護自己,而她卻渾然不知,一再听信這惡魔的鬼話,桓竹不禁心如刀割。
「你太卑鄙了。」他們是怕她會跟華純一樣,但昌祥哪能與于軒比呢?
「無毒不丈夫,」昌祥不以為忤的笑道︰「你不一樣以為我愛了你這麼多年?桓竹,坦白說,只有歐于軒那種傻子會相信愛情,以前我叫隻果送上門去,他還不為所動呢,若不是我發現得早,及時把隻果給帶回來,我看她早被歐于軒捉去戒毒了。」
「她不是于軒在泰國的妻子?」她其實早已明白,但仍要昌祥的證實。
「當然不是,隻果是我用來酬酢老主顧的上好甜點,也是我平日的伴,怎麼可能會是歐于軒的老婆?別說他不曾動心了,就算他想要,我都不見得肯讓,況且隻果也離不開我。」
「因為你用毒品控制她?」桓竹覺得齒冷心寒。「你好殘忍!」
「殘忍?你都不曉得海洛因進入體內時,那種滋味有多美妙,每個毛細孔都像會唱歌似的!」他眯起眼楮的陶醉樣子,只讓桓竹覺得心悸,雙眸中充滿恍然大悟後的震驚。「聰明,真聰明,」昌祥突然不懷好意的笑,還?過來執起她的下巴輕撫道︰「我就是一個「適量」的享受者,怎麼樣?要不要試看看?」
桓竹拂開他的手說︰「不要踫我,」她的聲音幾乎和心情一樣的冰冷。「你令我覺得惡心!」
昌祥的反應是退後一步,哈哈大笑。「惡心?桓竹,等今晚上船後,你再來下評價不遲,到時你就是──」
他還來不及把話講完,桓竹也沒機會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門已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絕不難看,卻滿臉邪氣的男人。
桓竹直覺自己見過這個男人,他是……?
「嘿,士毅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昌祥熱烈的打招呼道。
「你今晚就要出遠門了,老哥哥不來送行,說得過去嗎?」
「最多兩個禮拜後就要踫面數鈔票了,等著歡喜重聚都還來不及,說什麼送不送行的?太婆婆媽媽了。」昌祥擺擺手道。
他呵呵笑著,轉頭看縮在床邊的桓竹一眼。「這女人果然標致,但是要用兩千萬美金來換嘛……,嘖嘖嘖,那歐于軒也真是舍得,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啊?」
「想不想先嘗嘗?說不定正是合你口味的蜘蛛精噢。」話一說完,兩個人便齊聲發出婬穢的笑聲。
溫士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還是老弟你這條毒蛇先行享用,畢竟你們是舊識嘛,敘敘舊,感覺就回來了。」
他們所談的內容令桓竹膽寒,但令她更詫異的卻是溫士毅的身分,原來他就是這些天來,昌祥一直保持聯絡的「蜘蛛」,他是「泰星建設」的小老板,不是嗎?怎麼會和昌祥這毒梟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