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沒有理由殺申屠列,並看在他還有作用的份上,饒了他的不敬之罪。
這一切快得只在一瞬間便結束,師悖卿看傻了眼,根本無法阻止,待她回神,弄清大致的狀祝,心中才暗自慶幸。幸好鑄月功夫夠好,沒有辜負江湖盛傳「一手殺人,一手救人」的名譽。不然這下兒子可能已被沖動的申屠列害死了。
申屠列則是嚇愣了,而且鑄月手中那把報亮的劍自削落木椅後,始終靠在他黝黑的脖子上,讓他怎麼也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即使如此,他那張嘴仍不知收斂,根本沒考慮到腦袋是否會因此落地。
「你把他怎麼了?」他口氣依然很沖。
「如果你不介意他提早下地獄,歡迎你下次在我治病時,一刀劈了我。」鑄月毫不在意的話語中明白的表示她正在處理緊急狀況,剛才她若來不及當下他的木椅。「這下死的人可就不是她了。」
「啊!」中屠列一驚,才終于明白自己險些鑄成大錯,害死戰戢。
「哼。」鑄月冷哼一聲。「鏗」一聲收回報劍,揚起下巴不悅的離去。
她離開後,師懷唧和申屠列靠近床邊一看。戰戢的臉色雖然一樣蒼白,但是居間探鎖的痛苦模樣已消失。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安靜的熟睡著,不再被惡夢所擾。
而棉被上那一攤黑血應是積了許久的淤血,能夠吐出來,表示他的病大致上算是好了。接下來應只要好好調養即可。
靶謝上蒼。當下師悖卿便差人換了條棉被,將那染了黑血的棉被放一把火燒了,希望內傷從此不再纏住兒子。
◇◇◇
不到戌時,一群人擁人戰戢的房內。
由于鑄月告訴他們。戰戢大概會在戌時醒來,所以戌時不到,他們全到這兒來了。
師悖卿等的是她的寶貝兒子,申屠列等的是他的好兄弟,幾個僕人們等的是敬愛的主子。而鑄月等的是病人醒後她要診視一下,確定他無礙。
床上的戰戢始終沉浸在熟睡中。大伙兒屏氣凝神的等了半個時辰,申屠列已經決要沒有耐心了,眼看他又想出手時一名僕人突然大叫。
「啊!夫、快看哪,╴城主的手指剛剛動了一下!」
此話一出,大家歡聲雷動,欣喜之色全躍然于臉上,申屠列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鑄月是唯一例外的那一個,因為光是手指動有什麼用?人還未清醒過來,一切就還是未知數,他們未免也高興得太早了。
最後幸好戰戢沒有辜負眾望,在手情連續動了幾下之後。眼皮也跟著顫動,仿佛在努力掙扎著要醒來一樣,四周的人越來越興奮,只差沒在一旁搖旗吶喊,幾個忠心的老僕早已雙手合,拚命的默念「阿彌陀佛」,祈求佛祖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快快醒來。
好不容易在眾人的期盼下,戰戢睜開眼楮眨了幾下,但此刻他仍十分虛弱。
首先映人他眼簾的是一屋子的人,大家全看著他,不停的對他說話,不過他只听見「嗡嗡嗡」的聲音。弄不清楚大伙兒在問他什麼。直到身旁有一個始終不曾開口的人示意大伙兒安靜下來,他注意到這個陌生人。
那陌生人坐到他的床邊。伸手為他把脈,霎時似有一股酥昧溫熱的感覺傳來,令他不自覺的注視著那人。
戴面具,穿著勁裝,大熱天的。衣領卻高得幾乎包住整個脖子,瞧這人分明汗如而下,說不熱是騙人的,定是想隱藏些什麼。
趁著鑄月低頭探他的額溫時,他故意伸手扯她的衣領,並自松開的衣須間看見她完美無瑕而白皙的脖子。
那兒沒有男子應有的喉結,平順得令人想試試輕撫它的感覺,加上自她身上傳來的溫潤體香,更證實了她女子的身分。
鑄月鎮靜的探完戰戢的額溫後,才徐徐的整好自己的衣須,只當是他無意識的錯抓。
至于其他人眼中僅有戰戢,顧不得鑄月衣領下有啥秘密。而師悖卿為兒子是想抓她的手,卻因剛剛清醒尚有些迷糊,所以立刻上前主動握住兒子的手。
「戢兒,你覺得如何?」
戰戢緩緩回過神,視線自鑄月身上移至他母親身上,點了點頭。「娘,讓您擔心了。」
「不,你醒了就好。」師悖卿欣慰得幾乎落下淚來,蒙老天爺垂憐,沒再奪主她的獨子。
僕人們听到一這番對話,全興高采烈的沖去通知其他人。讓大伙兒放下心來,不必再擔心害怕。
「娘,這位是……」戰戢看著鑄月問出疑惑,怎麼不是三大夫為他治病?
「大夫。」在師悖卿回答之前,鑄月已簡單扼要的表明了身分。
她冷淡的語氣像是多麼不屑,充滿了施舍的感覺,同時高傲的對上他的眼。
看著看著,戰戢忽然對她有股熟悉感,覺得仿佛曾經見過她。但就是記不得在哪見過,而且還看出了她瞪著他的眼神像在咒罵著「看什麼看,哼!」她不悅的情緒全然自眼中傳出,他完全能夠解讀出來。
「戢兒,你怎麼了?」師悖卿不解兒子為何直盯著鑄月看,還看得出神,她就不覺得鑄月有啥地方值得注意。
戰戢虛弱的搖頭之後,又感到疲倦了,眼皮像有千斤重,拚命的想闔上。
「他要休息了。」就在大伙兒又要驚呼前,鑄月已先出聲,省下一堆麻煩。
戰戢的眼已只剩一道縫,她的聲音仍傳人他耳中,像一陣暖暖的風吹進心底。
她的聲音要比一般女子略咯低沅一點,雖不若黃鶯出谷,卻有一股沉穩的氣息,融合著似曾相識的溫馨感,如同催眠曲一般伴他人夢,讓他安心沉睡。
◇◇◇
「什麼?」申屠列大吼一聲,幾乎像只要將人生吞活剝的野獸般咆哮著。
鑄月藉戰家的大庭院處理一大堆的亂草,對已經數日睡眠不足,眼眶黑得如同熊貓般,卻還有力量大聲吼叫的申屠列來個相應不理。她都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他還是大聲的問她「什麼」,那她也沒辦法。因為她向來好話不說第二次。
「你開什麼玩笑?他還是病人耶。」他激動的在她身後又叫又跳。
這要他如何相信?鑄月竟然叫他每天卯時,太陽剛出來就帶著戢到院中大樹的樹梢曬兩個時辰,下午未時及夜戌時還必須去樹上吸收日月精華,沒弄錯吧。他們是人,可不是妖精,干麼要來這一套?該不會是鑄月瘋了吧。
「要連續七天不能間斷時間,更不能短少,還有,曬過後半個時辰內不要讓他踩到地。」鑄月根本不理會他說了什麼,只是逕自將事情交代完畢,然後繼續處理手中的藥草。
「我不信。我要去問三大夫。」申屠列有些負氣的威脅道。三大夫行醫的經驗又不比鑄月少,如果戢真需要吸收什麼日月精華,三大夫一定知道。
「請自便。」鑄月淡淡拋下一句話,正巧手上的藥草也處理好了,便轉身往戰戢的房間走去。
她也很辛苦,每天都得去巡視三、四次,以防有什麼突發狀況。而申屠列長得又高又壯,不過讓他煎個葉。陪戰戢去曬太陽、看月亮,做些如此輕松的小事,也敢這樣跟她大吼大叫。哼!
「我要去問三大夫。看你是不是……」申屠列見鑄月離去,不甘願的跟在後頭大叫。
不過鑄月並不屑理他,身形一轉便快速的失去蹤影,多留一分徒增簡意。還不如不听。
穿過幾個走廊,她來到戰戢的房門口,連敲門也沒有便直接推門進去。
不過她才剛推開門,里面就傳來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