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他又低首望向她,眉頭又是深深皺起。
女人,果真是麻煩!
最後,他仍是嘆氣。
冷寒月沒發覺,對她,他沒有一絲厭惡,只有那難以厘清的麻煩感覺。
第4章(1)
次日,當太陽緩緩升起,林芙兒伸了個懶腰。
這一覺,她覺得睡得好舒服。
待她睜開眼,發現周圍環境不太對勁時,一道熟悉冰冷的聲音忽地響起——
「我想你也該起來了。」
這時,她才猛然抬頭一看,冷寒月那張臉離她好近。
不等她驚疑的眼光再度投向他,冷寒月已將她推離,同時起身,張著一雙利眸盯著她看。
林芙兒這時才發覺,自己竟是睡在他懷中,而且,他上身根本未著任何衣衫,是赤果果的。
莫名的,她臉上突感燥熱,一雙眼更是不敢看向他赤果的胸膛,心下也不禁暗自嘀咕︰兄長們全身月兌光的樣子她也敢看,師父更是常在她面前月兌衫納涼,為何他才赤著半身而已,她卻覺得十分扭捏不對勁?
「昨天我回來時,你巳經昏迷了。」
一句話似乎就交代了一切,他不理她仍呆愣著的表情,也沒瞧見她臊紅的俏臉,逕自彎腰,伸手將原本蓋在她身上的一些衣物收起,起身時撿了一件外袍遞給她,自己也穿上一件上衫,其他的則重新放回包袱里。
林芙兒眨了眨眼,很快地記起昨日之事。
瞧來他當真回頭找她了,而且也沒讓她凍死。
心中不可說不愉悅得意,這足見她並沒有看錯人。
她很自然的穿上他遞來的一件寬厚外袍,抬頭才發現他已穿好衣衫,正盯看著她。
「你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嗎?」他沒好口氣的問。
她移開眼,看了自己全身上下一遍——並無什麼不妥。
再仔細細想一下,她很自然的回道︰「你放心,我身體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我的復元能力一向很好。」
她認為他是怕她的身體還不舒服。
冷寒月欲言又止,但最後他仍沒有說什麼,轉身長嘯一聲,招來正在遠處吃草的千里。
林芙兒見狀,以為他要離去,因為她心里明白,在他知道她是女的之後,是絕對不會說要帶她去冷月宮的。當下她心中努力尋思,定要想個辦法令他帶著她去冷月宮。
沒想到,冷寒月卻自動開口問她︰「你是要隨我回冷月宮,還是另有去處?」
「呃?你……你還肯帶我回去?」林芙兒自是驚訝。
冷寒月卻只是略一點頭,甚至連話都沒回她,一張臉仍是一貫的冰冷。
林芙兒不知道他為何不高興,敏銳的她感應到他微微的沉怒。
看來,他似乎不是心甘情願想帶她回去。
只是,是什麼原因讓他依舊肯讓她隨他回去?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原以為他一發現她是名女子,她要去冷月宮之事便已無望,沒想到他竟主動邀她前去?
不過,她可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願,或是另有原因,她可是老早就好奇冷月宮的神秘,無論如何這次也得好好把握機會進去游玩一番才是。再加上她此時功力未恢復,若在途中踫上什麼厲害對頭,縱使她可以隨機應變,但那也不是好玩的;倒不如依著先前的計劃跟著冷寒月,不但不怕有人乘機找她麻煩,躲到冷月宮里也可以好好地休養。這種一舉兩得、有益無害的事,她為何不做?
待想清楚利害關系之後,她自然笑眯眯地直點頭。
當然,她依舊還是坐在她的專屬位置——阿里的背上、冷寒月的前面。
冷寒月見她爬上阿里背上,也沒表示什麼;她也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就當昨日之事沒發生過。
雖然她心底仍舊懷疑冷寒月反常的態度,不過她並不十分在意。她既沒錢也沒勢,又沒什麼好讓人圖謀的,只除了她的美色。
她自信是長得不差,不過,她也絕對不會忘記——冷寒月討厭美麗的女子。
所以,她十分安全。
當千里又再度踏上這片廣闊無邊的草原時,它是興奮的,仰首嘶鳴,蠢蠢欲動,昨日放蹄盡情奔馳的快感還未消退。
但冷寒月顧慮林芙兒病體初愈,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所以反而放慢千里的速度,讓它緩緩在草原上輕馳。
「冷月宮在那座山中嗎?」
林芙兒指著遠遠的一片迷蒙。
早晨的輕霧未退,將草原罩上一層白霧,但若細心觀看,仍可隱約看見白霧上頭淡淡的山形。
「現在夏末還未入秋的時節,那山上便結滿冰雪,冷月宮可是非常寒冷?」林芙兒說著,一雙柳眉巳微微聚攏。
她長年隨著師父容莫人走遍群山大谷,遠遠的那片山雖看不真切,但晨光投射在那方,她見山上反射些微金光,便知那山上必是雪白一片。
冷寒月早知她十分聰敏,但仍訝異她的觀察入微。
「山上雖是一片冰雪,但冷月宮中仍四季如春,你用不著煩憂。」
「那里的地勢很特別嗎?」她回頭問他,幾縷發絲在她回頭之際拂上她的頰上。
冷寒月很自然地伸手幫她輕輕拂開發絲,隨後心中一怔,對于自己自然的舉動十分訝異。
林芙兒朝他一笑,又回過頭,繼續看著遠方。
「我簡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個地方了。」她愉快地道,隨即又低頭同馬兒說話︰「阿里,你不跑快點,慢吞吞的,哪像匹千里馬呀!」
千里輕嘶一聲。
林芙兒又繼續取笑千里,不過看得出來她心情非常好。
冷寒月見狀,心頭不自覺泛上一絲暖意,連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只覺得此刻心中有說不出的寧靜愜意。
此時晨風冰涼,草原上草波如浪,在一波一浪之間,隱約可見幾處水彎處集結著帳棚,牛羊鳴叫聲隨風傳來,天地之間,充滿著萬分祥和。
林芙兒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聞著冰涼的空氣,混著絲絲草香,她不由得笑開了。她喜歡這里,寬闊的視野,舒涼的風,自由又寧靜的生活。
她又看見幾個牧人自帳中出來,和幾名婦女在帳邊、溪邊、牛羊圍柵旁走動,想必是為早晨的食物張羅著。
「我餓了。」她撫著肚子道,眼楮仍注視著那方靠近他們的帳棚。
冷寒月嘴角微彎,掉轉馬頭,直往那溪邊帳棚行去。
「你的真名叫什麼?」他忽然問。
「哪有什麼真名假名的,我的名字就是林芙兒,芙是芙蓉的芙。」
「你家里還有些什麼人?他們怎麼容得了你一個人只身在外?」
「你在身家調查嗎?」
林芙兒似乎有絲不悅,但半晌沒听見冷寒月再說話,她不由得回望他一眼,然後道︰
「我從小便跟著師父四處游蕩,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你師父呢?」他的聲音放柔許多。
「他一向不太管我的,反正也沒人欺負得了我。」她淡淡的回答。
但听在冷寒月的耳里,卻莫名一陣心疼,不由得升起幾分憐惜。原來她是孤兒,從小苞著師父生活,而師父又如此放任她,顯然並不怎麼關心她,莫怪她的行徑如此特異,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林芙兒可不知他會如此誤會,她只是不想提起她那歸不得的家園;若他再問她歸不得家的原因,她又得解釋大半天,著實麻煩。
她猜不出為何冷寒月會突然對她的身家有興趣。說他對她有興趣,這也不太可能,她絕對不會忘記他討厭美麗的女子,而她可算是兩者兼備吧!
但容不得她多想,他們已來到牧人的帳前。
冷寒月下馬,那幾個牧人中立即走出來一個似乎是大家長的人物,只見他熱絡地走向冷寒月,對他彎腰躬身,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