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待宇文鬼有所反應,便揚著頭,反身走向林雲白面前。那高傲的模樣,使得宇文鬼竟氣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向受盡宇文鬼欺負的萬維則十分不自然的站得挺直,咬著牙。他正努力強忍著心中的暢快。
「你慘了。」
林芙兒大搖著頭,「因為這件事,我可以預期你以後會過著什麼樣的『美妙』日子……」
冷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的擊向林雲白,那語氣,即使是不相關的眾人,也覺得毛骨悚然。
而當事人林雲白的臉色早已呈現蒼白,若仔細點看,額間正有兩道冷汗順著他秀挺的鼻梁不斷滑下。
他心中絕望地想︰若讓父母知道他壞了她好不容易練成的功力,他不被家中眾人碎尸萬段才怪!尤其是母親,自小最偏袒她……想像中自己支離破碎的模樣完全擊垮他那張完美的俊臉。
林芙兒微彎的嘴角,似頗為滿意他的反應。「當然啦,既然已經成事實了,那也就可大可小羅!」接著,她目光轉為森厲,邪邪地冷哼了兩聲。「我說,今後不準插手管我的事。」她斷然的說。
林雲白苦笑,急急點頭答應。
「很好。唉,我的心胸就是這麼寬大啊!」她忍不住贊美自己,轉眼又邪笑。
「對了,對于我決定要去冷月宮這一件事情,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我是絕對、絕對沒有任何意見。」林雲白急急回道,只差沒有舉起手對天發誓。
林芙兒微笑,伸出縴美的手臂,舉出三根手指頭在他驚懼的兩眼前定著。
「三件事,無論何時何地。」她說。
林雲白苦笑,也只有再度點頭。這些條件早在他預期之中,林芙兒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命令他的機會。
「很好,那麼最後——」
「還有?」
「自然,要不你以為可以這麼好過嗎?」林芙兒又翻臉了。
林雲白噤聲。
「你跑一趟山里告訴我師父,叫他辦完了事就到冷月宮接我,還有……」
這次林雲白可不敢再說話了。
「我討厭那個家伙,我不要他跟著我。」
林芙兒手一揚,直指著從剛才就對林雲白反常的態度感到難以置信,此時聞言又完全黑了臉的宇文鬼。
「當……當然、當然……」
林雲白暗笑在心,也不毫不遲疑的接著道︰「這種小事包在我身上。」早料到她沒那麼容易放過宇文鬼的。
唉,像她這種人,連親哥哥都能百般欺壓威脅了,更何況是外人。
「林雲白!你、你當真听這小子的話!?」
宇文鬼不敢置信地一張嘴張得開開的。
「喂!小子,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呀?」他怒問著林芙兒,同時戒備著林雲白一張無邪笑容,和他漸漸移向他的腳步。
林芙兒斜睨了他一眼,並不屑理他,喜惡分明的個性在此表現分明。
宇文鬼在她昏迷之時曾說她不聰明,那麼也就是指她笨羅!而她最恨人家說她笨了,所以她怎可能有好臉色給他;現在她又決定跟著冷寒月至冷月宮,自然不願這麼一個討厭鬼跟著。
至于為何決定要跟著冷寒月,則是她覺得,冷寒月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肯耗費真氣,雖然將她給害慘了,但是她並不怪他。
當然,或許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因為她懷里的一本冊子,那是大哥林雲浩每年必交給她的東西,里面記載著當今武林的一些重要事項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其中亦有現今江湖武功排名的記載。而冷寒月這個名字她可不陌生,每年的排名,毫無例外的都是他位居第一。
在她失去大半功力時沿途有他護著,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煩。而且,她老早就想到聞名天下的神秘冷月宮里玩一玩,現在有這機會,又有人負責帶路……
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有好玩的地方可以去,若不去的話,那豈不是太虧待自己了?她想著,不由得笑了。
「對了,在我幫你打發這家伙的同時,這個先給你。」
林雲白似想到什麼,忽然回頭,從懷里拿出一個物件丟給她。
那物件一閃,眼見就要射中她時,忽而停下,然後化作一片輕飄飄的物體緩緩地飄至她手上。
這次林雲白來北方的目的,就是奉命上山送信給她,卻「不巧」在這里踫上,林雲白忍不住嘆息。
「你還是沒變。」那麼愛現。
對于林雲白露了一手漂亮武功,林芙兒瞄了他一眼。見是封信,也不忙著看,反手便要將信納入衣中;但忽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停頓了下,又抽出信紙攤開,里頭明明白白地寫著——
版知吾徒︰
日前為師卜卦算出你近日有一番劫難,特請雲白送信示警。師父正前往莊園,過些日子可能會回族里探望一些老朋友,所以你自己小心了。
師父容莫人
什麼嘛!
她眯著眼瞪著白紙黑字良久,回頭忍不住又斜眼怒瞪了林雲白一眼。
這信未免來得太晚了吧!
林雲白則被瞪得十分無辜,因為他壓根兒不知道那信上寫些什麼。容莫人只是要他送信給她,可沒對他說些什麼。
「算了,冷大哥,我們可以走了吧?」她將那信優雅地扯得細碎,然後露出一張無邪的笑臉,十分友善地問著一直不發一語的冷寒月。
而棚邊,林雲白和宇文鬼兩個人已經在宇文鬼的怒吼聲中打了起來。
「喂!臭小子,那匹可是我的馬。」宇文鬼在激斗中出口怒喊。
林芙兒閑閑地瞥了他一眼,手卻沒停地將韁繩解開,一邊喃喃地道︰「笨蛋,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冷月宮的東西嗎?」
「大笨鬼!我就好心地幫你騎回冷月宮還給人家好了。」她笑嘻嘻地大聲回喊。
「林雲白,你給我說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你什麼人?你竟然對他唯命是從,連我這個好朋友也不放過。」
宇文鬼靠著樹干大喘著氣,一臉憤怒又疲憊地瞪著另一棵樹下幾乎和他一般狼狽的林雲白。
林雲白懶懶地揮揮手,用心整著亂皺的衣衫,十分無辜地回道︰「宇文,你別生氣,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個不得已。」宇文鬼是以怪出名,可不是以笨出名。
話說這兩人自林芙兒和冷寒月走了之後,足足打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罷休。林雲白確定宇文鬼追不上他們了,才很艱辛地說服宇文鬼停止這一場打斗。
此時,天幕由淡菊轉為深紅,然後忽然間又變得暗青,寒鴉歸巢,黑幕也跟著拉下。
「你當真那麼怕那個臭小子?」
宇文鬼好不容易撐起身子,眉頭皺得死緊。
媽的!這林雲白下手可沒有半點留情。
而林雲白也正在心中暗罵著他,雖然全身就像快散了一般。
他嘆口氣,干脆任自己躺在地上。「別嘲笑我,若是你嘗過她的苦頭,你就知道了。」
「哼,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是你膽子變小了才是。」
「就算是吧,反正現在我說什麼你也不會信的。不過,看在相交一場的份上,我還是給你一個良心的忠告,若你以後在路上不小心踫上她,最好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好。」
「哦?他到底是什麼人物?」
「是一個連我都不想惹的人。唉,反正,听不听在你。」
說完,他忽地跳了起來,彎腰痛苦地悶哼一聲,沒忘記拍拍身上的髒灰,一拐、一拐地緩步走向馬匹。
「你要去哪里?」宇文鬼也跟著起身,也同樣吃痛的發出悶哼。
「有多遠走多遠,最好是離冷月宮遠遠的。不過,我還是得先去一趟我大哥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