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林雲白一臉無奈地跨上馬背,那表情說有多苦就有多苦。
芙兒的事可得找大哥商量才行。雖然說他對這個自小凡事和他作對的妹子十分頭痛,但是她現在連自保的功力都沒有了,若他當真放她獨自一人在江湖上行走,那可是罪加一等的殺頭大罪呀!
即使她身邊有冷寒月護著,他這個當哥哥的也不安心。一個身家清白的小女子和一名男子成天在一起畢竟不妥;當然,他絕對不怕冷寒月會對芙兒如何,因為冷寒月的厭女癥可是有名的,尤其芙兒又是個大美女,那更是十分安全。
他怕的是芙兒會惹出什麼事情令冷寒月為難,最後將她趕出冷月宮,那就慘了,而他也會覺得非常丟臉。還是去找大哥商量較妥當。
林雲白苦著臉策馬走了幾步,忽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拉住韁繩停下馬步,回頭對著宇文鬼再一次的警告︰「宇文,你最好不要企圖試她的能耐。我看,冷月宮你就別去了。」
「放心,我可不像某人怕事,我自有分寸。」宇文鬼口氣中有著明顯的嘲諷。
林雲白遠遠見他閑散傲然之態,似猶疑了一下,最後,他聳了聳肩,回頭策馬就走。反正到時候吃苦頭的人又不是他,他又何必多事?
當然,林雲白幾番好心的警告宇文鬼不要接近林芙兒的最終目的——他只不過為了確定宇文鬼真的會去冷月宮罷了。
夜色終于降臨,林雲白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里。
宇文鬼輕哼了聲,抬頭瞪著夜空,心下十分不以為然。林雲白越是阻止他,他就越是好奇那個怪異的小子。惹不得?哼,林雲白怕他,他宇文鬼可不將他放在眼里。他冷笑著,心下已然決定——他定要上冷月宮瞧瞧不可。
「你這人好奇怪喔!」林芙兒支著首,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冷寒月抬起眼,皺眉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就是呀!雖然我失去功力可說是你害我的,但是,我說要跟著你回冷月宮,你竟半句話也沒有反對。說實話,你是不是打算半路將我賣了?嗯,或是到無人的荒郊野外再乘機將我宰了滅口?」
「沒有的事。」冷寒月輕瞄他一眼,淡淡地道,低下頭繼續吃他的面。
林芙兒一手玩著筷子,一手支著頭,依舊奇怪地盯著他瞧。
「你不會笑嗎?老是一張冰冰的臉,好可惜喔!其實要常笑,心情才會開朗,也不會容易生病……」
林芙兒好似好玩地說了一大堆,但冷寒月依舊沒有半點表情,最後甚至連回答都省了,就讓她一個人說。
「上路了。」
冷寒月吃完面,放下筷子,招來小二哥,又包了斤鹵牛肉和包子,便逕自走出客棧。
「真是的,我怎會選了一個這麼無聊的人跟。」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忽然有一點點後悔。望著她面前完全未動的湯面半晌,又好像沒事般地將她手中玩弄許久的筷子隨手一拋,很俐落地,那雙從頭到尾未沾過湯面的筷子便插入筷桶中。
她起身追上冷寒月,心中卻仍是嘀咕著。
一開始,是她喊說肚子餓想吃面的,最後她卻一口也沒吃,而他也不會關心的詢問一下,反而只顧著吃自己的,真是不夠意思。
不過,她抬眼瞧了瞧他掛在馬匹上的那包牛肉,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這個人,好像不喜歡和別人太親近。
不過她知道,那包牛肉和包子是他買來要給她在路上吃的。
是真關心她?抑或是怕她又吵著下馬嫌煩呢?
林芙兒很想做下判斷,但天生多疑的個性令她暫時保留結論。
不過事實證明,跟著他還真是很有用處,沒幾下便將來找她麻煩的那幾批人馬給打跑了。原本一起上路的還有萬維,但是找麻煩的人實在太多了,冷寒月便令萬維在後面收拾殘局。
其實真正說起來,她絕對不是故意去招惹一堆麻煩的,但是,她就是看不順眼嘛!
想起這次麻煩的主因——
前些日子,她游蕩地走到塔湖邊看著野鴨戲水,就看見對岸有兩名男子正在欺負一名小村姑。當時她心情正好,便順手救了那名可憐的女孩。
誰料到,第二天那兩名被她打得扁扁的惡漢,竟然還有膽子集結塔湖邊的山寨土匪找上她,真是不知死活。也正好,當時她的心情正惡劣,因為好不容易自山上帶下來的兩只同伴,大概是因水土不服,死了一只;所以她出手便稍微重了些,將那個口氣猖狂,自稱是土匪頭子的打成了半身不遂,以後恐怕是沒法子當惡人了,因為她順手也將他的武功廢了。
這樣的事件其實沒什麼,江湖上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只是,那個土匪頭子平常的交友情況似乎不惡,人面也挺廣的,他被人撂倒的消息一傳出,竟有七幫八寨的人物立時揚言要找她尋仇,真是不知死活。
她搖頭,現在想起來,仍覺得這些江湖人實在是太閑了。
不過,這麼說也不完全對,就拿眼前這位名副其實的「冷」公子來說吧,她發現他可忙得很。
沿途走來,路經幾個村落,他沒一刻閑過,老是在趕路、吃飯、工作、趕路、吃飯、工作、趕路……這樣講似乎很奇怪,但是真的就是這樣,她就沒見過他休息打呵欠睡覺過。
其實她還在懷疑,這人是不是不用睡覺的啊?
這絕不夸張,剛開始幾天,她發現他每次都比她晚睡,但卻每天比她早起。于是,在某一天晚上,她忍著濃濃睡意,輕手輕腳地偷偷來到他房外窗口偷瞧。
只見他點著一盞燈火在桌前,然後他面前放著一大疊的本子。等了許久,他還沒休息睡覺的打算,而她在窗下已經不知打了幾百個呵欠,差點沒干脆席地而睡。
還好,最後他終于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淡淡地對著窗外道︰「你蹲得不累嗎?早點睡,明天我們還得繼續趕路。」
她大張著嘴愣了下,她巳失去大半功力,那不夠細微的聲息自然逃不過他敏銳的耳目。
「真是的,你就不會早點出聲嗎?」害她白蹲了這麼久。
說著,她便毫不客氣地走入房內,看看他到底在瞧些什麼,瞧得那麼專心。
她不怕他會罵她,因為從上路開始,她就發現,他對她十分寬容,雖然老是冷著一張臉,但他從未對她表現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這一點又令她對他產生好感。理所當然的,她也很樂意利用一下他的寬容。
「不會吧!你整晚都在看這些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著手中寫滿數字、商號名、日期以及一些進帳出帳的明細。
老天!
她厭惡地將手中的帳本丟回原處。
「你們冷月宮很缺錢嗎?要你這個宮主這麼任勞任怨的。」這些東西交給底下的人不就得了。
在這世上,她只見過一個人這麼喜歡賺錢的,那就是她那位從小號稱十全十美的大哥林雲浩。但是林雲浩是因為接掌了整個林家莊園,在父親無情的壓迫之下,才會萬不得已成天和那些帳本名冊為伍。
而她父親就更不用說了,為了擺月兌林家莊園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負荷,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什麼條件,竟能讓大哥在剛滿十八歲那年便心甘情願地犧牲快活的日子,毫無怨尤地接下林家莊園。
而眼前這個冷寒月,听說父母早逝,上無位高權重的親人管束,幾乎沒有任何壓力,年紀輕輕就這麼拼命,真是怪胎。
他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