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穆城慌亂地捧住以辰的臉,小心地擦去眼淚,「別哭,別哭。」
以辰的眼淚不願停,像是積累了一生一世,她的眼淚終于有機會流出來了。
「以辰?」穆城更亂了,他將以辰擁在懷里,擁得很緊。
眼淚也會識人,它們知道自己的歸宿就是穆城的胸膛。等了一世,它們都如願了。
以辰也如願了,在這個世界里,她擁有了穆城的愛。
「穆城,我愛你。」
她說給他的心听。
憂傷過後是快樂和甜蜜。
從穆城的胸膛鑽出來,以辰臉上已充滿了笑。
「穆城,你覺得我昨晚的舞跳得怎樣?或者你覺得我制作的那件衣服怎樣?」
她這是在挑逗他哦!
「沒有那些舞和衣服,你照樣會將我迷住。」穆城的手撫上她泛紅的臉,似吻一件珍寶般溫柔地吻她。
「告訴我,你永遠都不會離開。」穆城在她耳邊催眠。
「嗯。」她應得像嬌吟。身子軟軟地躺在床上。
穆城覆上她,將她整個包圍在身下,似一個保護者。
***
世上最美好的事莫過于早上幸福地醒來,第一眼看到自己心愛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在醒來後就看到你。」以辰給他一個早安吻,「今天你很有空?」
「是的。」
又來了!他的回答就不能具體一點嗎?害她只得猜來猜去,誤會連連。
「以辰,跟我談談你的世界。」他溫柔地命令。
「這個啊,很難用一兩句說清楚的。」以辰臉上蒙上懷想的神色,「那是一個比這里更復雜的世界,很喧囂,很擁擠,但很文明。那里男女平等,沒有皇帝獨裁統治,還算民主。而我只不過是大千世界最普通的一員。大學畢業,有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閑余時與朋友聊天,看電影,偶爾交個男朋友,談一場戀愛。
穆城的臉色有些僵硬。
以辰連忙轉移話題。
「我們那個世界最差的就是環境了,空氣很差,溫室效應很嚴重,夏天熱得要死,冬天就冷得要命。不過幸好我們那里有一種東西叫空調,只要把房間的門窗關上,打開空調,設定一個適合的溫度,一年四季就可保持在同一個溫度了,既不冷也不熱。所以我到這里才會受不了這里的冷,你看,我的手凍得像根紅蘿卜」以辰撒嬌地把手伸到穆城面前,搏取同情。
穆城將她整個人納入懷里,心里有對她的愧疚。
「穆城,現在你就是我的空調。」以辰枕著他的肩,做一個甜蜜的小女人。
「以辰,你不後悔?」穆城很在意地問。
「後悔什麼?」
「留在這里,一輩子都不回去。」
「如果我回去了,那才會後悔呢。」以辰嚴肅地宣誓,「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穆城無語,他只將以辰摟得更緊。這輩子他能夠幸運地娶到以辰這樣一個率真且義無反顧的女子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相愛原來是這樣美好。
以辰指著園子里她親手栽種的花草,驕傲而甜蜜。
「四個多月來,我對你的思念密密匝匝地長滿了園子。」
穆城執著以辰的縴手,欣賞著每一株花草,「謝謝你,以辰。」他輕柔地說。
「謝我什麼?」以辰裝傻,她想听一句他的甜言蜜語。
「謝謝你把我的園子裝扮得那麼漂亮。」他俯在以辰的耳邊頑劣地說。
以辰瞪著他,這可不是她要听的。
穆城忍不住笑起來。他覺得逗弄以辰是一件極快樂的事。她生氣的樣子風情萬種。
「穆城!」
一聲輕脆甜美的叫喚介人了以辰和穆城之間。余音仍繞耳時,一團粉紅的身影撞進了穆城的懷里。以辰被迫退後。
「穆城,見到我高興嗎?」聲音甜美依舊,略帶些膩。
「郡主。」穆城面帶微笑,不露痕跡地拉開了他與郡主之間的距離。
「都跟你說好多遍了,叫我梅兒,郡主郡主的多生疏啊。」梅兒小手套進了穆城的臂彎,小鳥依人。
以辰這才有機會看清她。精細嬌女敕的臉龐,明亮的黑眼楮,除唇皓齒,玲城多姿的身段。一個無懈可擊的美人兒,將以辰比得黯然失色。
「郡主,來這兒有事嗎?」穆城沉穩如昔。
「真拿你沒辦法。」梅兒嬌噴一聲,小巧的鼻子淘氣地皺了一下,「老是一本正經的,我沒事就不能來這了?」
他一本正經,以辰在心里偷笑,是道貌岸然吧。
「哇,這里的花好美,設計得也好別致耶,看慣了御花園里那些中規中矩的擺設,真覺得耳目一新。」梅兒似一只起舞的蝴蝶流連花間,驚贊連連。
「你就是那位了不起的花匠吧,你的手真巧。」她終于發現園子里的另一個人。她真摯地贊揚,雖然字句里流露出高高在上的輕視。
「謝謝郡主的夸獎。」以辰盡職扮演卑賤的花匠。
穆城不悅地皺起眉頭。
「奴婢告退了,不打擾郡主和王爺賞花的雅興了。」以辰近乎負氣地逃了。不知道為什麼竟不願讓郡主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自卑嗎?抑或是想听到穆城親口說出?
在轉角處,以辰偷偷地轉身,穆城是在向郡主說明她的身份嗎?
不,他正迫不及待地摟住那團粉紅的嬌影!
以辰腦中一片空白,撒開步子,她落荒而逃。
她算什麼呢,來路不明,麻煩不斷,既不溫柔也不姻淑,身份低下,又不及郡主美。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廂情願,厚顏頻頻示愛,而他從未給過她承諾,哪怕是一句「我愛你」都懶得說!
累了,全身的力氣都用盡了,以辰停下來,隨便靠住了什麼東西大口地喘氣。
不知不覺中她竟跑到了隻果園。還是早春,樹仍是光禿禿的,還未抽芽。
那枝嫁接于此的桃花呢?
莫名其妙地就牽掛起它了,以辰仰著頭,一根枝一根枝地辨認。
是它了!還活著呢,竟堅強地爆出幾粒青澀的女敕芽了。
以辰爬到樹上,輕手輕腳地怕會驚醒一個熟睡的孩子般看著它,撫著它。
它背井離鄉,從溫暖的南方被帶至這寒冷北方,孤單單的一個。
悲傷無法抑制地涌向以辰,它就如她,這世界上孤單單的一個!
一只大黃蜂飛過來,像個驕傲的征服者想在桃枝上,翅膀拍打著幼女敕的桃芽。
「走開,大黃蜂,我不準你欺侮它。」以辰傾身向前,驅趕那只可惡的黃蜂。她忘了她是攀在隻果樹縴弱的頂端。
她失去平衡,地球的萬有引力招喚她——
***
耐著性子好不容易挨過兩個時辰,換下汗水淋淋的練功服,小龍施展輕功,在隻果樹上凌飛。
是娘!
她怎麼睡在樹下?
小龍落在以辰旁邊。
「娘,娘,快醒醒!」小手使勁地拉以辰的手。
沒反應。落在以辰身旁的那段折斷的樹枝提醒了小龍,「娘可能從樹上摔下來,暈過去了。」
快去找爹!小龍輕點足尖,焦急地向前沖去。
「爹,快去救娘,她要死了。」
小龍紅著眼,沖到穆城跟前。
穆城已似離弦的箭射了出去。
「娘在隻果園里。」小龍很周到地告之已失了方寸的爹。
搔搔小腦袋,表情有些困惑和無辜。他說得似乎嚴重了一點,不過小孩子怎麼分得清暈過去和死掉的區別嘛。
穆城只求自己還來得及。他不該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的,她那迷糊的個性隨時會把危險招攬到身上。
沖到以辰身邊,繃得快斷的弦才稍稍松了下來。她只是昏了過去。
穆城將她抱起來,急步趕回房間。
「穆城,發生什麼事了?」梅兒郡主有絲不高興被穆城甩在花園里,「咦,她不就是剛才那個花匠嗎?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