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並不如他所預想的那樣,他娶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漢女。她大膽、率真、自主且充滿活力,他被她畫上的柔弱、乖順的樣子欺騙了。她還敢蝶蝶不休地向他索要體書!她寧願舍棄該被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名節來換取她的自由之身!不管她是為何原因,她和他都一樣渴望沒有牽絆的生活。這樣也許更好。
「我們來一個君子協議,如何?」
「不明白。」難道蒙古人講話都是沒頭沒尾的嗎?
「讓這個婚姻繼續下去——」
「我不同意!」她斬釘截鐵,「堅決不同意!」
「听我說完!」他低吼。
以辰乖乖閉嘴,他這樣子挺嚇人的。
「我們之間只要存在一個名分就好,我會給你自由。
「什麼意思?」
「我不需要夫妻之實,不需要你三從四德,不需要你相夫教子,在這里你只需頂著一個夫人的頭餃,而且行為舉止能符合這個頭餃就好。」
「我明白了。」以辰哈哈大笑,「原來你娶我只是想找一塊擋箭牌,我想你一定忍受著被一群女人糾纏的煎熬。」
「從今以後,你是否會對每一個女人宣布,你要做一個忠實的丈夫?」以辰笑得好不開心。
「閉嘴。」還真被她猜對了幾分,「你明白我們的協議就好。」
「是,遵命。」以辰調皮地朝他擠擠眼,「我會維護你作為男人的尊嚴的。」
以辰的心情好極了,她和穆城危險的關系消失了,她不需擔驚受怕了,她甚至開起了他的玩笑。
「你該睡了。」穆城明顯地不高興。
「現在幾點了?很晚了嗎?」以辰終于成功地從他的身上爬離,為了與他保持距離,她刻意地往後仰,現在她的脖子接近折斷的邊緣。
「‘現在幾點了’是什麼意思?」穆城發現以辰會講一些奇怪的話。
以辰咋舌,她又忘了自己所處的時代!
「沒什麼意思啦,是我吐字不清,其實我是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可別太多疑。
「是嗎?」他擺明了不相信。
「我困了,要睡覺了。」以辰故意大叫。
「沒人不讓你睡覺。
「那你還不走,別告訴我你家窮得只有一張床。」以辰蹲在床角,冷得直打哆嗦。白天她還覺得有點熱,一到晚上怎麼就像到了北極;
「我必須睡在這里。
「為什麼?」
「你覺得新婚夫婦是分房睡的嗎?」
「可是,可是你說我們不需要,不需要的。
「是啊,我們只需要躺在同一床上。
「我不習慣與人同睡一張床。」以展不依不饒。
「你會習慣的。」他根本沒听進她說的話。
以辰瞪他。
「也許你習慣蹲著睡覺。」他說風涼話。
「那兩顆夜明珠一定花光了你所有的錢,現在窮得在大冷天也只有一條可憐的薄被蓋。」她反諷他,嘟著嘴很不情願地躺下來。
「讓你失望了,我庫房里的錢仍夠我買盡全天下的被子。」穆城把大部分的被子推給她,「順便說一下,現在還不算大冷天,因為夏天才剛剛結束。」
「你確定?」她張著嘴,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需要確定,我是非常肯定。」
「不,」以辰一臉絕望,「我已經預見自己被凍死的慘象了。」
穆城拉過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冰冷。剛才抱著她的時候,他只是覺得她的身子有點涼,以為女人都是這樣子的,原來她是凍著了。可是現在並不冷,嚴寒的冬天還遠著呢!
「你那麼怕冷?」穆城的大手捂住她的手。
她大概已有十幾年不知道寒冷的滋味了,家里的空調總把溫度控制在25度左右。
「是真的很冷。」如果跟她溫暖的家相比。
「你也許真的會被凍死。」穆城嘆一口氣,把以辰攬進懷中。
溫暖頓時圍住了以辰,她感覺好多了。
「我先說明,我不是投懷送抱,只是想取暖。」
「我不會多想的。」
這個女子有著毫不做作的率真,她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意願,而且在男女之間她沒有無謂的矜持。
他溫厚的氣息拂過以辰臉頰,這著實讓她嚇了一跳。她靠他那麼近,而她竟一點都不排斥這個還算陌生的男子的擁抱!她竟從未發現自己有被人擁著而睡的嗜好。
「我睡了
不願多想,以辰閉上眼楮裝睡。
穆城身子一動,整個房間陷入黑洞。
「天啊,你的夜明珠被盜了!」以辰從床上跳起。
「住嘴。」穆城不容分說地重新把以展拉進懷里,「是我收起了它。
「可是你根本沒離開過?」
房間又重新亮了起來,夜明珠又自動冒出來了。
「見鬼了!」以辰低喃。
穆城哈哈大笑,「我只是安裝了一個機關,在我睡覺時把它們裝進黑盒里。」他伸出手在床柱上將一朵樓花翻轉過來,夜明珠消失了。
像一盞燈,還可自由控制。
「可真夠奢侈的。」她其實是很氣他取笑她。
「希望你還能習慣這種奢侈的生活。
他可真夠自大的!以辰給他一記白眼,不過他顯然收不到。
「嗯——」想了半天她才記起她並不知道他的名字。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一個妻子不知道丈夫的名字似乎很說不過去。
「我繼續睡了。」禍從口出,她還是少說為妙。只是她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弄明白,不知道這是哪個時代,不知道這是哪個地方,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不知道他的一切!
原以為她會被一堆的不知道煩得睡不著,誰知睡神已悄然降臨。
她睡著了,對他竟毫無戒心。這使穆城的感覺稍稍好些。他確實不好受,因為他發覺懷里的那個柔軟、光滑、冰涼的身體實在很誘人。這個想法攪得他心神不寧。
第二章
以辰在空無一人的大房間里醒來。寒氣透過單薄的被子侵襲她的身子,她是被凍醒的。
「有人嗎?」
四周一片寂靜。
以辰害怕地跳下床,抓起昨天的嫁衣技在身上。她開始懷疑昨晚那些事的真實性。這里除了她,就再也見不著一個活物了!
她推開門。明媚的陽光下一幅美景在她面前展現。這是一座精致的園林,修剪整齊的喬木,奇異的假山,靈巧的亭子,碧清的人工湖,爭艷的秋菊,曲折的鵝卵路,零散的石凳,園子周圍是一間間緊閉的房子。以辰可以想象他的富有。
只是這樣一座龐大的園子卻不見人影。昨晚的人聲鼎沸似從未發生過。
「到底有沒有人哪!」以辰對著空園子用力地喊。
她像是被人遺忘在這里。
以辰在梳妝台上找到一盒胭脂。她在自己房間的門上用胭脂涂了一個圈。她繞過大半個園子,從敞開的大門走出去,她在大門上也涂了一個圈。而且她在大門的上方看見一個刻著「廂園」的匾額。門外是一條鋪著大理石的大道,兩旁是了無邊際的草原。大道的盡頭又是一座高大的宅子。大門敞開著,頭上是刻著「聚賓樓」的匾額。以辰走進去,又穿過一座精致的花園,來到寬敞的大廳。大理石鋪成的地板,漢白玉的屏風,這里滲透著讓人喘不過氣的貴氣。卻又是空無一人。以辰氣餒地返回。她覺得這一切不真實得像個夢,大得駭人的府邪卻靜得出奇。
回到廂園的那個房間,以辰又餓又累地趴在了桌上,她現在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四周的寂靜像一張網將她層層包裹,她簡直要發狂了。那個混賬蒙古人像鬼一樣消失了,難道他所說的自由就是給她一座死宅,任她自生自滅嗎?在這里她確實不需要三從四德、相夫教子!那個家伙竟用這種手段輕易地困住了她!難道他還想把她餓死在這里嗎?那他千辛萬苦地留住她又有何意義?也許他只是耍她,昨晚的一切根本是他一時好玩,他娶她也根本是他的一時好玩,興趣沒了,他帶著他的人拍拍走人,不管她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