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啊?躺一下子會死人啊?」
「是呀,」唇邊挑起氣死人的嘲諷,緇衣回答得理所當然,「你一向養尊處優慣了,體重自然不輕,壓死我也很正常啊!」
「很好!我就偏偏要壓死你!」
瑞瓊咬牙切齒,重重地將頭向緇衣的膝蓋上一砸,緇衣痛得齜牙咧嘴——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腦門嗡嗡地痛,但是瑞瓊抓緊他垂落在地的衣襟,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緇衣沒來得及什麼,但是那只明顯脾氣和二人一樣差勁的兔子,顯然不滿意瑞瓊霸佔了自己的地盤,毫不客氣地撲了卜去,四只爪子牢牢地印在娟秀的小臉上,換來一聲慘叫。
「呀!你這該死的家伙!」
一下子撐起身子來,雙手抓住那小東西的爪子左右拉開,讓老是在外面蹭來蹭去沾染上不少污泥的肚皮沖向自己。
紅眼楮怒火沖大地看著她,瑞瓊卻心情大好地欣賞著它最羞恥的肚皮,順便哈哈大笑著嘲弄起來。
道義上,緇衣應該拯救寵物于魔爪之下,但是一看到那只脾氣惡劣的兔子遭受到這種待遇時那副可笑的樣子,緇衣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趴子,同瑞瓊一起戳兔子的肚子,一邊戳一邊笑。
「唉呀,你只是只兔子而已,兔子不都是溫順可愛的麼?怎麼你就如狼似虎的,再這麼發展下去.都可以在你脖子上拴條鏈子看門了……」
戳戳兔子微微凸起的可愛鼻子,卻沒料到兔子嘴巴一張,沖著她的手指就往下咬!瑞瓊「唉呀」一聲,忙不迭地收回手來,這麼一來,抓住兔子爪子的手指也放開了,那個體形已經完全成年的東西立刻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緇衣的膝蓋上,團團臥下,活像個白色的坐墊。只不過,坐墊沒有它這麼富有攻擊性就是了……
瑞瓊豎起眼楮,用自己最凶狠的眼神盯著它,兔子也不甘示弱,于是兩雙眼楮相互僵持,中間電閃雷鳴,一觸即發!
「哈哈哈哈——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還真是絕配啊……」緇衣毫無掩飾地大笑出聲,心情好到了極點。太好玩了,這兩個一見面就要吵架,一個小女孩和一只霸道的兔子,這種吵架方式還真是特別。
「你還在幸災樂禍?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吶吶,死兔子如果再這麼霸道下去,我就把你偷偷拎出去,殺了吃掉!
瑞瓊綠著臉,說著這種天天都說但是毫無威脅力的話,只看到兔子仿佛冷冷地「哼」了一聲,爽快地閉上紅彤彤的眼楮,就此打盹睡去。
堂堂多羅格格什麼時候被這樣忽視過,瑞瓊只听到自己腦門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繃斷,隨後忍無可忍地慢慢爬行向前——
「……你這只臭兔子……」
瑞瓊獰笑著,用著和自己高貴身份截然相反的姿勢一把抓住兔子長長的耳朵,隨手爽快地向長廊外一扔,自己立刻再度佔領緇衣美男的膝蓋,哼哼笑得格外陰險。
「臭兔子,居然和我斗,你也差得太遠了吧?」
看著她贏了一只兔子以後分外得意的神情,緇衣感覺到有些昏眩。雖然知道她是個小孩子.脾氣也不好,又愛爭強好勝,但是和一只兔子有什麼好爭的?
不過……很有趣不是麼?輕輕一笑,笑她的天真,瑞瓊卻听到了,在他膝上轉過臉來從下而上看著他清秀的容顏,皺起眉頭。
「我說緇衣,著我和兔子打架就這麼好玩麼?」
冷下面孔,知道絕對不能給她好臉色看。緇衣「哼哼」兩聲,側過臉去。
「只是覺得你很笨而已,居然和畜生認真?太好笑了吧?」
「你這人!」火氣立刻被那家伙挑了起來,但是這麼一來一往的也知道了隱藏在他冷硬外表下的心思,想了想,也許這就是緇衣的個性吧,「嘿嘿」一笑,斜著眼楮看向那張不動聲色的容顏,「我知道你嘴巴硬心腸軟……如果不是這樣的活,怎麼可能和那只死兔子相處了那麼久?如果你真硬得下心腸,那家伙早就成了一鍋湯了……」
心事被戳中,緇衣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
「我沒有管它,如果它死了,就沒有人陪我打發時間了。」
「那為什麼兔子的身上是干干淨淨的,你大概一天按三頓飯給它洗澡吧?」
冷下面孔,瑞瓊的話可謂是惡狠狠地戳中了痛腳,所以緇衣理所應當地惱羞成怒了!
正想將那女人惡狠狠地摔下自已的膝蓋,卻不料瑞瓊看了他半晌,做出了驚人的舉動。
不滿地看著他僅用一條素青帶子束住滿頭的烏發,瑞瓊嘟起嘴巴,抓住帶子拼命一扯,緇衣想躲閃也來不及,立刻滿頭黑發似流雲一樣極散開來,狼狽不堪。看著他此刻不整齊的模樣,瑞瓊得意地笑了,抓住他一綹長發就這麼玩弄起來,等到厭倦了,才牢牢抓住那綹頭發閉上眼楮。
「你的身上總是有一股清淡的梨花香……」」……」原本的火氣被她這麼一鬧,瞬間煙消雲散。苦笑著看著膝蓋上閉上眼楮露出笑容的格格,緇衣不知道說些什麼,嘆了一口氣,細細說來︰「可能是我身上總是帶著梨花的緣故吧?」
「你喜歡梨花?」
「嗯……」那個味道能讓我沉靜下來,然後,閉上眼楮,能想起好多好多的事情……甜蜜的,幸福的……
或者是……痛苦的……」
聲音悠揚,優美到幾乎悲泣的感覺,讓瑞瓊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
「……緇衣,你和我見過的任何男子都不同。」
「哼!比較刁鑽毒辣麼」緇衣苦笑著,自然清楚自己的性情和一般男子相比實在太差勁。
「不,不是。」微微搖頭,引起披散黑發一陣流瀉,反射著外面七彩的陽光,說不出的漂亮,「我見到的那些什麼王公貴族貝勒貝子的,都是嘴巴好甜好甜地討人歡心,只有緇衣你不一樣,嘴巴毒得恨不得讓人痛扁一頓,但心地是很好的……緇衣,你很溫柔,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將臉頰貼近他的月復部,細細磨蹭著,瑞瓊笑著,伸手抱住他的細腰。
「我好喜歡你……你比王府里那些人,還有皇宮里那些人好多了,那些人虛偽又惡心,呆在他們身邊只會讓人想吐。」
緇衣心中一跳,手指忍不住蜷縮,低下頭來看向那張秀麗容顏的目光迷惑不解。
「……你真是個怪人……」
「嘿嘿」笑出聲來,揮揮手,她睜開眼楮,用和重華同出一轍的丹鳳眼靜靜地看著那個讓人迷惑不已的男子,一字一句說出了自己發現了、但可能阿瑪以及緇衣自己並沒有發現的原因,「你是值得依靠的人……」
手指握緊,眼眸中跳動的是歡喜、是驚訝、或者是更深沉的一些什麼,但是緇衣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抓住身邊的衣服,想著屬于自己的心事。突然膝蓋上的瑞瓊尖叫一聲低頭看去,那只被她扔出去的凶暴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折了回來,將自己絕對稱不上嬌小玲瓏的身子惡狠狠地壓向尊貴格格的瞼,然後用得意的紅眼楮看了她一眼。
「呀!你這只死兔子!」
瑞瓊尖叫起來,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將那個作威作福的動西惡狠狠地抬起來,向對面的柱子丟過去!有了上次的教訓,兔子早有防備地踢了柱子一下,隨後穩穩地落在地上,還不等到瑞瓊爬起,就又沖了過來。
緇衣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扭打成一團的兔子和美女,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應,直到瑞瓊將他的身子向一旁推開,他才慌然失措地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