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鳶,你寂寞嗎?
雨中,孤獨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像小狼一般叛逆的雙眼死死盯著對面的貴公子。
那金色的光芒是他最愛的,但也是他最痛恨的。
金色的光芒像太陽一樣,可以照亮一切,帶給所有人溫暖,獨獨帶給他的是無邊的黑暗。
從相識起,他就討厭那個男人。
美麗得如同太陽神阿波羅一般的男人!
「赤鳶。」
在耳邊回響的聲音變成了現實,他睜開重如千斤的眼皮,看見的就是莫金郁欣喜的臉。
「赤鳶,你醒了?」笑容在他的臉上泛濫,而動作也再一次強調了他的狂喜,「死小孩!你整整昏睡了三天。」
「我?昏睡?」納悶地看著好友的笑臉,他遲鈍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為了救季蝶雙,自己被車撞到,結果送到了醫院。你的命真的很大,受傷那麼重,居然還沒有事,只是昏迷而已。連醫生也說你生命力旺盛呢。」
「是嗎?」他模模頭,想起似乎有那麼一回事情。
「開車的人是誰你看見了嗎?」
模頭的動作因為這突然的話語而停頓,詫異的眸子看向一臉凝重的莫金郁。狄赤鳶皺起眉頭,「太快了,沒有看清楚。怎麼了嗎?」
「沒什麼!」嘆口氣,莫金郁還是決定遲一些告訴他那個令人震驚的事實,因為那畢竟是赤鳶不願意被別人觸及的傷口。
就連他也無法使其痊愈的傷口!
「我做了很久以前的夢呢……」他喃喃地訴說著自己剛才的夢境,慵懶的眸子定定地望向窗外,並沒有看同伴有些強裝鎮靜的臉。
陽光從窗外射進來,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旁邊鍍上一層金邊的男人有多麼地俊美。
他一向是受神眷顧生存的呢!
「在夢中,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你都守在我的身邊。」而自己永遠就會用仇恨的眼光看著關心自己的人,恨他的優越,恨他的完美,恨他的一切一切,但是相對的,自己卻也離不開他。
因為,自己是一個害怕寂寞的人!
「赤鳶!」伸出手,莫金郁撫模著他個性的亂發,想借著這個動作來安撫他傷感的情緒。赤鳶有多久沒有提起過去的事情了?是什麼讓他突然回憶起那叛逆的過去?難道是……
難道是因為那個人回來了嗎?
「狄赤鳶!」
火龍一般的大吼伴隨著打開門的砰然巨響,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傷感派的二人面前。
狄赤鳶和莫金郁的眼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不速之客的身上,卻因為那滑稽的外形而莞爾。
那小小的身體捧滿了燦爛的花束,而手臂中間的空隙更是塞滿了大大小小的禮品,花海禮海淹沒了她小小的臉,只是從空隙中露出兩只炯炯的眸子發射著恨意。
「你怎麼了?」強忍著澎湃的笑意,努力不去看那滑稽的德行,狄赤鳶好心地詢問她的情況。
「你個王八蛋的混賬!」她氣得口不擇言,順手將那大堆的東西往可憐的病號身上砸過去,一邊還發揮「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的精神,將自己的遭遇實況轉播——
「都是你啦。也不知道你有什麼狗屁魅力。一听說你受傷住院,全學院的女孩子都找我來送禮物送花束給你,結果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而且最討厭的還是你那群死黨,居然攔著醫院的大門口,不讓那些來探病的姐姐妹妹們進來,搞得外面人聲鼎沸的,吵死人啦!最最過分的是他們攔住我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們居然不僅讓我過來,還為我打通了一條道路,結果我差點沒有被那些激光眼神殺死!有沒有水?」
「在旁邊的椅子上……」
「謝謝。」一把抓過病號專用的水杯,豪氣地一干而盡,季蝶雙接著荼毒他們的耳朵。
「結果,同學校里面強迫我送禮物的家伙們不算,連那些外面圍攻的女人都丟禮物讓我轉交,還威脅我說不許拒絕,要不然就要我好看。我答應下來當然不是害怕她們,而是助人乃快樂之本,所以就算我再不情願也要幫忙!」
「這個我們可以理解!」
「光是一個探病就有這樣的排場,你究竟是哪國的王子,還是哪邊的大牌明星?看你一副亂七八糟的德行,怎麼會吸引那麼多的女人?」
「這個我也很納悶!」狄赤鳶很委屈地小小聲發表自己的觀點,生怕再次引來要命的長篇大論。「就是說啦!她們肯定是眼楮里面長了痔瘡……」
「痔瘡好像不是長在那里的……」莫金郁忍不住糾正她的詞匯,對于她的比喻有那麼一點惡心。
「隨便啦!」她阿沙力地一揮手,當沒有听到忠言,「不管怎麼說,你在女生中的人氣還算蠻高的,如果她們知道因為我你才受了傷,那麼我一定會被亂刀砍死——所以,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的人。」
「喔?」狄赤鳶挑挑眉毛,有些不滿意她命令的措辭,「如果我偏偏要告訴別人要怎麼辦?」
「那我就一天到晚粘著你,從早到晚天天念經給你听。我甚至可以犧牲自己,去借周星馳的《大話西游》來惡補,保證練得比羅家英演的‘唐僧’還要?嗦。」季蝶雙惡狠狠地拉下臉,強而有力地駁回他的建議。
「不!不必了。」他的額頭直冒冷汗,無法想象那可怕的鏡頭。
小姐,你不用學就比他還要?嗦了!還是省省堡夫吧!
「你來這里做什麼?」莫金郁好奇地看著眼前外表甜美實則嚇人的女孩子,猜測著她和狄赤鳶的關系。
有多久赤鳶的身邊沒有女孩子了?
一向自由散漫的他,終于也該到了被愛情禁錮的一天了嗎?
這樣也不錯,起碼用女性特有的柔媚可以軟化他那沉痛的內心,讓他忘記那痛苦的過往和傷痛。
「廢話。當然是來照顧他的,難道還是來和他打架?」季蝶雙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再一次確定白痴交往的家伙也是白痴。
「等等……等一下。你說的‘照顧’是怎麼一回事情?」伸出手,狄赤鳶戰戰兢兢地詢問他永遠無法相信的恐怖事實。
「當然就是幫助你吃穿住用行,一切包辦的人啊!」清脆的語聲惡狠狠地打碎了他的幻夢。
天哪!他不至于這麼倒霉吧?!
「可是不是應該有專職護士包辦的嗎?」他企圖再次垂死掙扎。
「那個啊,你的家人都同意讓我照顧你了,醫院方面更是沒有問題。」她輕輕松松地將皮球打了回去。
「家人?」他的聲調猛地拔高。
「是啊,你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同意了啊,這個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不解地望著他的神經。
「不會吧?你已經見過我老頑固的爸爸、神經兮兮的媽媽還有暴力傾向的哥哥?」天哪!他還指望依靠他們打倒女魔頭呢!
「是呀,我看見了你威嚴的爸爸、和藹的媽媽和溫柔的哥哥了。」她點頭,笑容無比燦爛。
「末日末日末日!」狄赤鳶申吟著,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你確定你們說的是同一堆人?」莫金郁忍不住插嘴,听听他們的形容詞,再看看他們的表情,實在無法相信他們不是雞同鴨講。
「當然,要不然還會有第二批可以決定他生殺大權的人?」季蝶雙翻翻白眼,認為他問的是白痴問題。
「我不干,我要出院!」掀起被子,狄赤鳶說什麼也要離開這個萬惡的世界。
「行啊!只要你願意手上打著石膏和腳上吊著擔架,還有忍住那斷了三根肋骨的內傷,再穿越重重的障礙,下了七樓的台階——不要懷疑,最近電梯壞了,在維修。然後在眾家的圍攻下二次進院,我不反對。」閑閑地抱著雙臂,季蝶雙看著他掙扎不停,卻動彈不得的驢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