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弦琰心不甘情不願地爬下覺得舒服無比的大樹,老老實實地走到他的身邊。
「隻果,你好過分!你這麼高,也這麼壯,你抱我又不會有什麼損失。既然如此你還計較什麼?沒想到你這麼小氣。哼!小氣鬼。」
他青筋直冒,如果不冒那就不是男人。對她不理不睬,夏頻槨邁開大步只管死命地向前走。和那個月兌線的女人在一起,遲早會氣死的!
「隻果,等等我,隻果。」慌里慌張地追過去,許弦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半拖半抱地任由夏頻槨帶她前進。正在兩個人拉拉扯扯,向著公車站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奈何天不從人願,老天就是不肯讓他們順順利利地完成搬家大業。
現在是半夜三點二十三分,抬頭看看天空,原先皎潔的月亮現在也被不知道從哪里飄出來的烏雲遮住,使大地少了明亮的光源。兩邊矗立的電燈在這樣的氣氛下,也顯得陰暗許多,加上陣陣的冷風,更是增加了詭異的氣氛。
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啊……
「聰明一點就別抵抗。這樣我們才不會傷害你們。嘿嘿嘿嘿!」
抬頭看看天,再看看面前突然冒出來的攔路惡霸三人組,夏頻槨不由在心中如此喃喃感嘆。沒想到如此的情形下,自己居然還興起感嘆的雅興,真是……難道說「月兌線」也可以傳染?無奈地看看身邊的女人,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張娟麗的容顏上火焰高漲。
「太好了。」許弦琰開心地摩拳擦掌,看著面前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好久好久沒有踫到攔路打劫的了。」
唉……他就知道……
三個大男人看著她緩緩接近的身影,以及在路燈下逐漸拉長並遮蓋過來的影子,一種莫大的恐怖涌起。
「哎啊!」緊接著,砰砰 的聲音夾雜著慘絕人寰的叫聲,在這個清冷的夜里格外響亮。
「救……命……」
這年頭……干什麼都不容易,就連出去打劫,都得注意有沒有打到老虎。
嗚嗚——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漂亮無比又縴細柔弱的女孩子,打起架來居然那麼猛、那麼狠,出手也那麼快。才幾分鐘而已,他們就被打趴下,好可怕!
「救命……救命啊……」掙扎著向前爬去,向著女暴龍的同伴,那個此刻看起來像天使的家伙求救。
夏頻槨冷冷地看著他,眼鏡反射出冷冷的金屬光。
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前方在男人中間穿梭的身影,大腦有一陣的昏眩。記得初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活力四射,如此吸引別人的眼光。也因此,個性冷漠孤傲的自己,也成了她的死對頭。每次見面少不了針鋒相對,也少不了拳腳相加,從什麼時候起變成現在這種樣子的呢?
她對任何人都可以充分地表現出自己的強悍和霸道,以及讓人無法容忍的任性,但是惟獨對他千依百順,言听計從……甚至處處維護自己,不讓任何人傷害自己。
如果真的是「喜愛」所產生的保護也就算了,但是,她只是把自己當「弟弟」,一個不得不去在意的弟弟……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夏頻槨手指下意識地模索著自己的左手,撫模到肘部的時候,那個地方傳來熟悉的痛楚。
今天去了醫生那里,听到的還是一樣的結果。
左手嚴重損傷,照顧日常生活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想要揮舞球拍,似乎已經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也就是說,左手的報廢就意味著他網球生涯的結束,就必須和自己最深愛的、曾經佔據了自己生命全部的網球說再見。
而這一切……
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心中是說不出來的痛。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車禍!
五年前,剛認識的時候,為了救她的命,失去了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東西。而初相識的時候,她對自己也是和對別人一樣傲慢無理、任性凶暴。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對自己如此依順的嗎?
眼光隨著她窈窕的身影回旋,變得熾熱,變得矛盾,也變得痛苦。如果這種關系是建立在「愧疚」的基礎上的,那麼他絕對無法接受,他不要她的同情。
絕對不要!
第二章
「哇!雖然不是經常來,但還是覺得你家是最棒的!」
七月二十三,星期二,萬里無雲,陽光普照,所以心情也格外好。所以,當許弦琰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夏頻槨居住的公寓時,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案母因為均在國外工作,好幾年都回不來,所以為獨自在中國居住的兒子購買了一套房子。在這地皮可以炒上天的繁華城市里,能夠擁有豪華公寓中的一個單獨居室,實在是很了不得的事情。看著面積大約有六十平米的寢室,就夠讓她的心情high到了極點。更不用說向陽的設計、優雅的布置,都散發著和夏頻槨一樣特殊而清冷的氣質,高雅非常,也同時整潔萬分。和自己那個不常收拾的狗窩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堂啊!尤其是那張足以讓兩個人平躺的超大水床,更是在勞累的工作以後,可以讓人放松的絕佳天堂。
最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高檔的享受,完全免費!
總之,她對于這個新的居住環境簡直就是滿意得不得了!
「呀呼!」歡呼一聲,許弦琰丟開手上的束縛,直接撲到柔軟的大床上,眯起眼楮盡情享受那向往已久的觸感。
真是受不了她……
依靠在門邊,看著她一系列小孩子似的舉動,夏頻槨暗地里嘆了一口氣,還真是拿她沒有辦法。「記住把自己的東西放好,記得弄亂了什麼就及時收拾,不可以讓房間看起來很糟糕,整潔是必須保證的吧?廚房浴室隨便使用,鑰匙我會為你準備一份的,總之你從明天起就去給我找工作,找到以後領了薪水,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一听到「離開」這兩個字,許弦琰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一臉不滿地看著面前的少年,「隻果,你很過分哦!我才剛搬進來,你就急著轟我出去,實在是太過分了!」
「哦?」挑挑眉毛,夏頻槨看向她的眼神有說不出的冰冷,「事實上我並不歡迎你住進來,所以你能搬出去自然對我是最好的!」
「你好無情……」對他的直接驅逐令感到傷心,許弦琰指控的聲音听起來也格外可憐,「我們好歹認識了也有五年了吧?你居然連個居住的地方都不施舍給我,明明一個人住接近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還那麼小氣……」
「你不知道一個未婚女性和一個男人同居名聲有多壞嗎?」挑眉,是挑釁也是試探,他問得輕巧心里卻緊張得半死。如果她對這句話有反應,那麼自己的感情說不定就可以有寄托。但是——
「男人?隻果你算男人嗎?」
一句話就讓他的火氣輕易上揚。什麼意思?她懷疑他的性別嗎?還是懷疑什麼別的?還是壓根就看不起他?
「因為隻果你應該算是男孩子吧?畢竟你實在好小……」模著下巴,許弦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壓根沒有發現對面人兒的感情變化。
他握緊拳頭,是強調也是說出事實︰「我已經滿十八歲了!」
「可是不是還差兩個星期才是你的生日嗎?」她抬起頭來,看向他的眸子認真無比。
「就兩個星期而已。」看著她,對著她的天真眼眸,他嚴肅地陳述不容忽視的事實。
「兩個星期也是時間啊……說到底,你還是小孩啊!」